16(第2/4页)

“不是。”

时生一时沉默不语,拓实也无心追问,再度看起了窗外的景色。外面工厂的屋顶很多。他想起名古屋是有名的工业城市。

“我有一个建议,”时生开口道,“说是请求更恰当。”

“你这么说话的时候,准没什么好事。”

“我觉得不会给你添麻烦。”

“行了,行了。什么事?说吧。”

“嗯……我的事暂时不和东条家的人讲明为好。事情太复杂了,我也想独自调整一下。”

“什么?我就是为了弄清和你的关系,才来到这里的。”

“如果能弄清楚才是碰巧呢。这次来,最重要的是让你与生身母亲见面。我的事以后再说。”

“怪人。是你说要调查一下自己出生的事嘛。行啊,我不说就是。可又该怎么介绍你呢?”

“就说是朋友,不行吗?”

“无所谓。就算是朋友吧。”

拓实松开支着下巴的胳膊,搔了搔后脑勺。“朋友”的说法使他有些不安。他想起自己已很久没有这种亲密关系了。他一直抱着“对熟悉的人也不推心置腹”的生活态度。

在神宫前车站下了车,时生拿着那封信跑进了附近的派出所。拓实只好也跟进去。令人惊讶的是,那里的警察居然知道东条家。

“顺这条路一直走,有座热田神宫,过了那儿……”一个长相忠厚的中年警察特意走出派出所,给他们指路。

他们按指点来到有成排的木结构房屋的居民区。街上的行人虽也不少,却有一种闲适安详的氛围。临街开着一家古风犹存的和式糕点店,藏青色的门帘上清楚地印着“春庵”二字。

“好像就是那儿。”时生说。

“看样子不错。”拓实直往后缩。

“怎么了?进去啊。”

“等一会儿。先抽支烟可以吧。”

拓实取出一盒艾古,叼上一支,用一百元一个的廉价打火机点燃,冲着白云喷了口烟。一个家庭主妇模样的人警觉地用余光看着他们俩,走了过去。

拓实看了一眼玩弹子得来的廉价手表,快下午一点了。“不能保证那人在家吧?”

“信上写着卧床不起,估计在家。”

“可也不知道情况怎样,我们贸然闯进去,说不定会给对方添麻烦。”

“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当初说不愿事先打电话的不就是你?人家还特意写了电话号码。”

“我讨厌让人家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所以才没打电话就来了嘛。别再说了,走吧。烟不是也抽过了?”

时生上前,从拓实嘴上将快燃尽的香烟夺了过来,扔在路边,用运动鞋踩灭。

“乱扔烟头不好。”

“那就别在这儿抽啊。”

时生说了声“走吧”,在拓实背上推了一把。拓实这才不情愿地跨出了沉重的第一步。

门帘后面比想象中的还要暗。木框陈列柜里摆着和式糕点。陈列柜后有两个身穿白大褂、头扎三角头巾的女店员,屋子更深处有一个身穿和服的女子在办公。

一个店员正在招待一位穿着颇有品位的女客,另一个对拓实鞠了一躬,说:“欢迎光临。”估计她心里在想,这位客人走错地方了,可脸上一点也没显露出来。但她马上就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因为拓实直挺挺地站着,一言不发。

时生捅了捅他的侧腹,拓实也想说些什么,可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自报家门。

时生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道:“请问东条女士在家吗?”

里屋的和服女子闻声抬头看向他们,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瘦弱女子,挽着发髻,戴着金丝边眼镜。她容貌质朴,但只要改一下化妆方法,似乎立刻就能变成一个美人。

“请问找东条家的哪位……”说到这里,她的嘴唇就不动了,目光落在拓实身上。接着,她似乎吸了口气,又开口道:“该不是……拓实先生?”

拓实看了时生一眼,又将视线移回那女子脸上,撅起下巴使劲点了点头。

“果然……特意赶来了。”

“不,说不上是‘特意’,是被这家伙催得烦了……”

那妇人似乎没听见拓实的话。她走到店堂里,说:“那么,这边请。”像是要将他们引入内室。

“请问,您是……”时生问道。

她好像刚回过神似的眨了眨眼睛,低下头。“不好意思。我是淳子。东条淳子。”

拓实听了,又与时生对视一眼。

在淳子的引导下,两人到了里面。店后似乎是正房。她并没进房间,只是沿着走廊向前走。不久,眼前出现了一个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院子。他们边走边侧目望着院子。

“请在这儿稍等。”

他们被领进一间茶室。这里约有四叠半大小,照样有个壁龛。

东条淳子退出后,两人盘腿坐在榻榻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