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 9(第5/8页)

我无言以对。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之后咱们再聊一次吧。”说着,智彦消失在里面的实验室里。

我呆呆地望着关上的门。里面传来砰的一声,是冷却扇的声音。

“为什么要弄成这样?”身后传来声音。我回过头。麻由子正怒视着我,眼圈红了,脸颊上闪着泪光。“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如此轻率地毁掉?我都那样求你了,让你不要做得这么绝。我不明白,根本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我喜欢你,不由自主地喜欢。智彦也很重要,可我无法兼得两者。哪怕是毁掉跟他的友情也无所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一切都是做过最坏打算后的决定。”

“我……”麻由子大喊了一句。为了让心情平静下来,她又深呼吸了两三次。“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和你们俩见面了。”

“为什么?”

“因为这是最好的选择。无论选择谁,大家都会不幸。”

“倘若你选择我,我就是从Vitec辞职也行。这样一来,就可以永远不和智彦见面了。”

麻由子慢慢地摇摇头。“看来你是什么都不明白。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大家都陷入不幸。你是不是傻了?连被抛弃的他的心情都考虑不到?”

她的话像利箭一样穿透了我的胸口。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呆望着她的嘴唇。

“你也一定意识到了吧?”她继续平静地说道,“牺牲掉与他的友情,你终究是做不到的。”

我垂下视线。很遗憾,对于她的话,我的内心并没有涌出强烈的反感。根本没这回事—尽管在这么想,可心里还是有样东西在阻止我说出来。

难道我错了?这种念头开始在心中蔓延。

咔嚓,背后传来声音。实验室的门开了。智彦脱掉了外衣,正脸色苍白地望着我。

“崇史,你过来一下。”

“就我一个?”

“嗯。我想单独再谈一下。”

我飞快地瞥了麻由子一眼,走进实验室。

室内填满了实验器械。一侧的墙壁前摆满了分析装置,伸出的同轴电缆就像《守宝奇兵》中出现的蛇群一样在地板上趴着。房间中央放着牙科诊所常用的那种椅子,似乎是实验对象的位置。

“我要履行刚才的约定。”智彦说道,“先说一下我的研究内容。”

“这个就算了吧。”我摇摇头,“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你必须得听。”智彦打断了我的话,“你如果不听,后面的事就没法谈。总之你先听一下。”“可是……”

“求你了,”智彦投来认真的眼神,“听我说。”

我抱起胳膊,再次环视实验室。我弄不懂智彦的心情。

“好吧,我听。”我打开竖在墙边的折叠椅,坐了下来。

“我想很久以前就曾说起过,契机只是一件小事。当时,实验对象篠崎君的记忆出现了一点偏差。他小学时的老师明明是名中年男老师,他却说是年轻女老师。”

这件事的确听到过。我默默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探明其原因是研究的第一步。不久我就找出了答案。一旦知道了,其实也很简单。”智彦把脚叠在一起,两手交叉放在膝上,“其实就是从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愿望中产生的空想影响了记忆。”

“空想影响记忆?”

“这也并不稀奇,平常谁都经历过。比如说,即使是讨厌的事情,经过一段时间后也会忘记,对吧?事后再想起来时,居然发现那也是一种美好回忆。实际上,这是在潜意识里把回忆加工成了自己容易接受的形式,当时的痛苦自然就从记忆中消失了不少。”

“关于这个,有观点认为是脑内麻醉药的影响。”

“同感,我也这么想。脑内麻醉药与记忆修改有很大关系。再举一个例子,你有没有这种经历?在给人传话的时候,总会朝有利于自己的方面修改内容。”

“也不能说没有。”我略加思考后答道。

“是吧?我也有过。比如说,在街头被流氓缠上,零花钱被抢走了。之后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时,尽管只有两个流氓,可不知不觉间,你就会说成五个。之后的话也会尽量说得不跟这种设定发生矛盾。”

我有这种经历吗?我一面听一面想。

“这件事会告诉各种人。在多次向别人陈述的过程中,印象就会逐渐在脑中固定下来。在这种印象中,对方的人数就是五人,说话内容也会变得越发条理化。再过一段时间,再次回忆起这件事,脑海里浮现出的就不再是实际发生的事情,而是后来自己杜撰出来的印象了。可这时,当事人已坚信这是‘正确的记忆’。他会带着自信回答说流氓是五人,却根本意识不到正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