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子之章 四(第2/4页)

“下次去东京的时候,能否给我介绍一个?”

“我当是多大的事呢,小菜一碟。你为什么忽然提到东和呢,而且还是日文系?”

“我也说不大清楚。说不定又猜错了,白费力气……”

“嗯,那好,我答应你。我会给你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真不好意思。非常感谢。”

“谢谢之类的就先别说了。那,我马上就给你发传真。”

挂断电话,我对舅母说了一声要使用传真机的事,上了二楼。传真机就放在楼梯口的走廊里。名义上是舅舅工作时使用,实际上使用最多的还是阿香。尤其是考试之前,这台机器似乎运行得格外频繁。

我一面呆呆地等待,一面回想着前几天去函馆时的事情,尤其是至今仍回荡在耳畔的父亲打电话的内容。

“杀了吗?”

父亲的确是冲着话筒说了这么一句。那天,在返回的电车里,我也一直在反复思索着这句话,甚至还想,难道是我听错了,父亲说的并非“杀了”,而是发音非常相近的“下了”或者“撒了”?可是,再与父亲后面的话联系起来一想,若不是“杀了”,前后的逻辑就对不上。父亲接着是这样说的—事故发生得如此凑巧,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有人蓄意杀人却伪造成意外事故的假象,并且,父亲致电的那人就是凶手?这种推理有些荒唐,但父亲当时的声音中明显蕴含着可证实这种不祥假设的阴影。

父亲究竟在做什么?究竟与什么有牵连?东和大学、小林君、久能老师,还有“那个孩子”—这些关键词就像洗衣机中的手帕一样在我的脑海里转来转去。

传真机的铃声响了一下。我这才回过神来。

随着吱嘎吱嘎的声音,打印好的纸张出来了。我从一头扫了一眼。既然没有女性成员,我也无法抱有任何期待了。

可是,在阅读几条活动记录时,我不由得紧紧捏住纸张。记录中时常出现这种内容:

五月六日,骑自行车赴多摩湖郊游,天气晴,帝都女子大学两名参加

很遗憾没有帝都女子大学学生的名字,但看来时常会有女子参加,她们不是兴趣小组成员,但常常一起活动。

父亲做副会长时的记录出现了。我目不转睛地读了起来。好像依然有帝都女子大学的学生参加,但仍没有记录名字。

也有成员的介绍。父亲一栏里只有“医学院四年级第九研究室”几个字。当时寄宿的涩谷的住所和苫小牧的老家住址也记录在后,似乎因为父亲是副会长。

其他成员的个人简介我也大致浏览了一遍。接着,我睁大了眼睛。把我的目光钉在那里的是关于一位名为清水宏久的会长的记录。“工学院冶金工学系四年级”后面的住址栏里赫然记着:

世田谷区祖师谷一丁目

第二天星期四,比平时略晚一些吃早饭时,父亲打来电话,问今天白天能否在札幌站附近见一面。他正在旭川,稍后打算回函馆,途中在札幌下车会面。

“两点之前可以。”我回答道。

“那好。顺便一起吃午饭。有没有比较安静的店?”“车站一旁倒是有家世纪皇家酒店。”

“可以。那就在酒店前厅见吧,几点?”“十二点半吧。”

“好。”电话挂断了。

究竟有什么事呢?我一边放下听筒一边想。前几天刚见过面,绝不会是为了询问一下近况就特意中途下车。

当然,我倒是有些事要问父亲。是关于清水宏久,住在母亲的遗物—东京地图上被标上记号的“世田谷区祖师谷一丁目”的那个人。尽管不清楚现在是否仍住在那里,但我猜母亲去东京时会见的或许就是此人。

问题是该如何向父亲开口呢?对父亲而言,无论清水此人是何种存在,一旦我忽然提起这个很久以前的熟人的名字,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而且,父亲本来就隐瞒了参加兴趣小组一事。

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走出家门,在大学漫不经心地听了节课,然后就到了午休时间。我离开大学赶往车站。

来到酒店,父亲已在那里。看见我,他微微招了招手。比起前几天,他看上去似乎更加瘦弱。难道是我多疑了?

我们决定在酒店内的一家餐馆吃午餐。我下午还有课,就点了简单的面食。

“关于留学的事情,”在等待的空隙里,父亲说,“后来你考虑过没有?”

我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摇摇头。“没怎么考虑。”“为什么?”父亲露出非常不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