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心痛方知心动(第3/4页)



“不行吗?我喜欢他,是我主动约他的。”崔嫣有意无意地往前挪了一步,挡在了曾斐和丁小野之间。她侧身对丁小野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先走好吗?我会给你打电话。”

丁小野冷眼瞧着曾斐。早在封澜的餐厅,他们已打过几回照面,然而曾斐并未把一个男服务生看在眼里。他不记得丁小野了,这不奇怪,过去的他们从未真正见过面。在曾斐无耻地利用一个女人达到他目的的时候,崔克俭正因为丁小野妈妈的病在医院流连。

丁小野第一次记住曾斐的脸是在当地的法制新闻里,他面对记者的话筒就本次抓捕的大获全胜侃侃而谈,平静的面孔背后难掩得色。

那时崔克俭深陷逃亡之中。丁小野忘不了他爸爸盯着电视时紧攥着的拳头和青筋暴露的手背,他说:“我早该处理掉他的,如果不是静琳……”

所有的懊悔最后都化作了一声长叹。那个时候崔克俭心知自己气数已尽,就算躲过一死,今生也难东山再起。他给了唯一的儿子最后一条退路——一个全新的身份。即使他从不把儿子卷进自己的“生意”,但他已记不清自己得罪过什么人,谁又会落井下石。失去了他的庇荫,儿子就算陷入困境,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丁小野记得很清楚,那场采访时长近一分半钟,那个被小崔嫣提起过的名字,那张年轻却踌躇满志的警察面孔,他一刻也未曾忘记。

丁小野没有骗崔嫣,他确实没想过复仇,他父亲罪有应得,值得那样的下场。他不会用一场罪孽偿还另一场罪孽,但是这不代表着从内心深处他没有恨过这个叫“曾斐”的男人。或许曾斐也恨他,曾斐负责抓捕崔克俭的同事里有一个再也没能回来,他一定也把这笔账算在了丁小野的头上。如果曾斐曾见过丁小野的脸,只能是七年前通缉令上一张青涩的面孔,那张面孔的主人叫“崔霆”。

如同丁小野所料,曾斐没有立刻发觉他的身份。他在察尔德尼的生活如山中一梦,世间七年已是很长的一段光阴。等他回到熟悉的城市,曾斐已不是警察,生活依旧滋润,恬不知耻地收留了崔嫣,借此弥补他心中的亏欠。更意想不到的是,他们之间还多了一个封澜。

想到封澜,丁小野似乎被人在心里挠了一爪子。崔嫣说他疯了才离开察尔德尼,也许他留在那里,娶了阿穆瑟,余生放马牧羊,永远不会有人再记起他曾经的名字、经历什么,那样他就能像爸爸所期盼的那样重新活过。可他再也忍受不了那样的日子,哪怕察尔德尼好得让人心醉,留在那里的丁小野只是个无主的孤魂。没人记得他,他也在逐渐忘记拥有过的一切,爱,还有恨。逃亡对隐姓埋名七年的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就像时间对他失去了意义一样。他一天比一天更想回去看看妈妈的坟墓,想在爸爸死去的地方遥遥地陪他喝一杯酒,想在人**中穿行,做一份平凡哪怕是卑微的工作,每天醒来看到一张张陌生的、不一样的面孔。

直到他遇上了封澜,一脚踏进她织就的密网。网里有她的可笑、痴缠、甜蜜、期盼、风干在脸颊的泪、“COCO**”咄咄逼人的香味,还有她柔软的身躯和嘴唇。丁小野凝固了一般的时间在封澜那里不但解了封,每一分每一秒反而变得弥足珍贵。

崔嫣让他走,不只是担心他,更担心曾斐。

丁小野不怕曾斐,曾经不怕。他不主动招惹这个人,若曾斐有心相逼,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不在乎自己会落到什么下场,在那七年里,更坏的情境他都已在心里预演过无数回。然而,当曾斐刚才靠近他,用看似不经意的眼神默默地审视他,丁小野第一次感觉到畏惧。他畏惧也是因为封澜,她的世界铺满阳光和鲜花,如果有一天她惊觉错爱过的男人是那样不堪,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她会恨他,厌恶他,害怕他?

心动常常是痛了才发觉。

丁小野朝崔嫣点点头,转身就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崔嫣问曾斐。

曾斐晃了晃手上的电话,崔嫣记起来了,她曾在两人的手机里设置过定位查询,也就是说她总能知道曾斐在那里,同样,曾斐也是,只要他愿意。

曾斐目送丁小野远去,对崔嫣说道:“他不是封澜餐厅的服务员吗?”

“他是做什么的重要吗?”崔嫣说,“他年轻,长得又帅,这还不够?既然是小男朋友,当然没有老男人有钱有地位。”

曾斐沉着脸道:“不久前我才看到他和封澜在一起!”

崔嫣暗自一惊,嘴上更强硬了,“只许封澜抢走我爱的人,不许我撬她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