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御捕门的重重危机(第4/11页)

贺捕头开始饶有兴致地发问。

“听总捕头说,你姓胡名客,当真叫这个名字?”

“你在直隶、奉天、山东一带犯下多宗大案,接连刺杀了七位朝廷命官,到底出于什么目的?看你的手段,像是刺客道的青者,可是在我们掌握的青者名册上,却没有你的名字。”

“你逃遁千里,一路不停,为什么偏偏要在清泉县落脚?”

贺捕头笑了笑,继续发问,尽管眼前这个犯人始终一言不发,他也根本不期望会有奇迹出现。

“你为什么要沿途打听胡启立的下落?为什么要去王巡抚家中,询问胡启立的去向?”

“听说胡启立是个铁匠,他姓胡,你也姓胡,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么多暗扎子不惜与御捕门作对,辗转千里也要追杀你,却是为何?王巡抚一家惨遭灭门,是你干的,还是那些暗扎子所为?”

胡客仍然不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不答也无妨。”贺捕头简单地笑了笑,“我只管缉拿,不管审讯,这本不该由我来问,我只是稍感好奇罢了。”他令下属好生看守,然后自行出了官舱,去餐厅用饭。

计中计

坐在餐桌前的贺捕头,开始习惯性地观察四周形形色色的人。

通过穿着、言谈和举止,贺捕头能很快地对每一个人进行八九不离十的分类。在这一过程当中,他如一只编织完圈套后蹲守在角落里的蜘蛛,能准确地捕捉到任何潜藏在暗处的信息。

这一次,他若无其事地用了晚饭,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接着若无其事地走回了四号官舱。

舱门一关,他一脸淡然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

刚才在餐厅里,坐在他右首的两桌人,一桌是客商打扮,相互寒暄闲聊;另一桌是平头百姓穿着,操着一口不知是什么地域的方言,天南地北地胡诌。

但他敢肯定这两桌人的身份都是假扮的,没有一个例外。

从他走入餐厅,到坐下用餐,再到起身离开,在这一段并不算短的时间内,这两桌人竟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换了真是普通的客商和寻常的百姓,有人在身边坐下吃饭,即便不打声招呼,至少也会有意无意地看上一眼吧。

贺捕头没料到这些暗扎子这么快就跟了上来,而且还上了同一艘货客轮,眼下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全神戒备,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可趁的机会。

“再忍耐几天,只要到了上海,一切就好办了!”

整晚,御捕门的人轮番值守,看死了四号官舱,对每一个过往之人都冷然瞪视,吓得左右路过之人无不敬而远之。暗扎子们并没有趁夜色动手,天一亮,第一晚就算安全地过去了。

“不可松懈,白天也要轮班值守!这些人既然敢上船,就一定会赶在抵达上海前动手。”

贺捕头心知肚明,如果抵达御捕门设在上海的东南办事衙门,这些暗扎子,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们一定会在船上动手的,一定会的!

贺捕头没有料错,一点也没有。

船过鄱阳湖后,驶入彭泽地界,在途经八宝洲时,终于出事了。

一声清晰的爆炸声响起,轮船产生了明显的晃动,船体出现轻微的倾斜,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江面的宁静。轮船急向左转,最终在浅水区搁浅,避免了沉没。

船上工作人员四处通知,船舶主机遭受人为性炸损,底舱渗水严重,轮船已无法航行。为防出现意外情况,所有乘客做好就地下船的准备。

在一片惊恐、抱怨、咒骂声中,轮船配备的几艘救生小船开始在江面上往返,载送乘客陆续登上八宝洲江岸。

贺捕头没有立即下船,而是第一时间找到水手询问停泊地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八宝洲为长江上一块面积巨大的冲积洲,四面环水,无桥可通,洲上有一小城,名叫棉船镇,镇上的居民如果要离开八宝洲这座江上岛屿,只能通过渡船从北面窄湾横渡长江,方能登上陆地。

贺捕头问清楚八宝洲和棉船镇的情况后,顿时明白了暗扎子们的目的。

在这段江域炸毁船舶主机,迫使轮船搁浅,逼御捕门的人上八宝洲。此洲实为江心小岛,四面环水,与外界通讯受阻,在岛上下手,一来御捕门的人插翅难飞;二来可以避开轮船上的安保执勤队;三来地形更加开阔,无论得手与否,都比在轮船上更方便撤离。

短暂地思索之后,贺捕头决定不再逃避。从清泉县到汉口,一路之上,他逃避的次数已经足够多了。这一次,他决定做出回应!

他命下属看死官舱两侧的过道,不准任何人靠近,然后亲自来到一号官舱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