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三桩命案

富堂翁揭开了斧高的身世秘密。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顷刻间,无法视为人声的尖叫响彻里厅。

这非比寻常的声音,与其说令高屋敷震惊,还不如说令他震颤。他的身体不由得哆嗦起来,朝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是从龇着牙的富贵嘴里发出来的。她虽然气质偏冷,但容貌本来也算秀美,也许正因为如此,扭曲的表情看来格外狰狞。

不过,胆战心惊只是一瞬间,高屋敷立刻摆出了戒备的架势。因为他从叫声中察觉了异样之极的情绪,唤起了自己身为巡警的警戒心。

然而为时已晚,就在他猛然醒悟的时候,富贵已经拿起搁在面前的茶碗,向斧高扔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伸手阻挡,茶碗就击中了少年的额头。

“喂、喂!你个……”

兵堂堪堪站起身,但或许是慑于妻子的可怕神情,又再度坐回椅中。

“斧高!不要紧吧?”

高屋敷抱住向后倒去的斧高,呼唤他的名字。但斧高毫无反应。感觉到了什么的高屋敷抬头一看,只见佥鸟郁子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的孩子。两人的视线相交了。

“医、医生……请把伊势桥医生叫来。”

“不用担心。”

“啊?什、什么叫不用担心?”

“因为淡首大人正在好好地保护这孩子。”

高屋敷搂着斧高身体的双臂上,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女人是斧高的亲生母亲……)

他情不自禁地盯着对方的脸,不过很快就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他想请人把伊势桥医生找来,但立刻发觉这非常困难。因为一场极其激烈的唇枪舌箭已在秘守家族人之间展开。

“富堂先生,你竟然……哎,就算你再怎么不甘心,不想把如今的地位让给二守家,也不该厚颜无耻地撒这种谎啊。”

“我撒什么谎了?斧高确实是兵堂和那女人的儿子。”

“不对,这是捏造!”

“喂喂,这家伙好色成性,姐姐也知道吧。”

自己的恶习在全族人面前被提及,兵堂也毫无羞耻之色,反倒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不过,当他发现富贵正严厉地怒视着自己时,又慌忙神色一正收起了笑意。

“好色什么的,根本不能证明那个谁就是兵堂先生的嫡子。”

一枝夫人立刻向富堂翁奋力反击。

“斧高这个名字呢,就是从兵堂上来的。兵堂的’兵‘字有’两手持斧‘的意思,而’堂‘有’堆着土的高地‘之意。所以,从两字中各取了’斧‘和’高‘字,把孩子命名为斧高。”

“这……只是你们后来牵强附会想出来的吧。”

“甲子婆婆,把那个给我——”

富堂翁不紧不慢地向怒不可遏的一枝夫人点点头,朝藏田甲子伸出一只手。接老太爷的指示,甲子婆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似的小荷包,躬身双手递上。

“里面是脐带和——”

富堂翁打开荷包,把手指伸了进去,

“一张证明文书,上面记载了那孩子是谁与谁所生、哪年哪月哪日在哪里、由哪一个产婆接生下来,等等情况。”

“那、那种东西,在这几天,想准备多少就能准备多少啊。一守家有幸捡了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孩子,于是策划阴谋,耍花招说这孩子其实就是一守家的继承人……准是这样没错!”

不仅是二守家,就连三守家的人也对一枝夫人坚持不承认斧高的态度,纷纷表示赞同。

“原来是这样。”

然而,富堂翁丝毫没有为难之色,

“姐姐的疑惑我认为理所当然。不过我的话还没说完。那张证书上分别按着父亲、母亲以及新生儿的手印。指纹从出生那时起就一直不会改变——对吧,姐姐?”

“……”

二守婆婆无言以对的时候,富贵出人意料地开了口:

“一枝婆婆……虽然我不愿意承认这种事,但这个佣人真的是我家那位和那女人生的孩子。”

听了这话,一枝夫人似乎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动摇。因为她应该比谁都清楚,虽说是嫁进一守家的女人,但其后的婚姻生活十分复杂,所以富贵决不会站在兵堂那一边。

“对我来说,自从长寿郎死后,一守家也好继承人也好都已经无所谓了,没有兴趣了。各位或许认为我没好好照看过孩子也敢大言不惭,但事实上,是我想做也不让我做。不过,我是一个母亲,我一直期盼能亲眼看到长寿郎成为一个出色的继承人。”

“富贵夫人,你想说的话我明白,但——”

“我家那位,让那女人怀了三次孕。”

就连一枝夫人也对富贵的坦白话语无言以对了。

“第一次就是这孩子。第二次和第三次流产。那是当然。因为我向淡首大人许了愿,让他俩的野种流掉啦!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