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 告白(第2/2页)

叶白正神游着,突然被温香软玉紧紧抱住,一张小巧的脸庞倚贴在胸口不愿挪开,刹那呆若木鸡。众人不知就里地看起了热闹。“公子。”秋月又唤道。“我?”叶白迷惑地指着自己。列缺转过身,听见秋月答了声“是”。“姑娘想对我说什么,不妨好好说。当街这样搂搂抱抱,我倒无妨,只怕有损姑娘清誉。”叶白无辜地看向列缺,一边温柔地抱住了她颤抖的身体。列缺走到秋月身后,握住她纤细的手臂,试图将她从叶白身上拉开,甫一碰到,秋月更紧地抱住了叶白,然后侧过脸偷瞧着列缺,眉眼弯弯煞是可爱,终无任何责备之意。

“公子,抱歉我如此失礼。其实在第一次遇到你时,我便对你一见钟情。但我出身低微、身躯残破,配不上你,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念。当日能相遇,也许是一场美梦吧。我不知你的名字,不知你身在何处,更不知你为何会对我说雕刻佛像的事,但你是对我最温柔慈悲的人。我一直记得,因为你,支撑着我在最痛苦时活了下来。”

秋月抱着叶白,静静地对列缺告白着,“莫怪我不知羞臊,可是今日不说,我就再没有机会说了,所以我想大大方方告诉你。秋月,爱慕着公子!”列缺的心撕裂般疼痛着。叶白听得鼻子一酸,眼泪簌簌流下来:“我还以为与姑娘是素昧平生,没想到姑娘对我有如此深的情意,我无以为报啊!”秋月松开双手,恋恋不舍地离开叶白,走向大理寺官兵中,朗声道:“凶手是我,我杀了那个恶贼!”钱瞻挥手示意抓住秋月,大理寺的官兵们傻傻吆喝着带疑犯回去。见那一行人渐行渐远,叶白哭惨了,追上去喊道:“姑娘,在下名为叶白!”可秋月没有回头。钱瞻勒马走至列缺面前俯视着他,刻意扯动了两下青色镶边、绣云霞鸳鸯纹长袄官袍,悠悠问道:“你还记得我吗?”列缺迷惑地上下打量钱瞻。“不记得了?不过像是你的作风。当年的少年豪杰,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过如此,是我赢了。”“你是谁?”钱瞻跃马举弓,突然向他射出一箭。箭身迅疾地擦过列缺身边,被他稳稳抓住,只见尾端刻了个金漆的“钱”字。

“这样一来,你总该记起我了吧?在下大理寺卿钱文山之子钱瞻,现任大理寺左寺丞。牢牢记住这当年你不屑于问的名讳,以后见到了、听到了,不妨绕路走。”钱瞻欣赏完列缺失神的表情,得意地策马飞奔而去。

“莫非千户与钱大人是旧相识?”罗恒问。

“算吧。”

罗恒高兴得拊掌:“那太好了,千户!这姑娘的生死还有转机!”

厨房的地上架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锅,乾元正就着这个在地上挖出来的简陋土灶煮粥,不时抬头看看面前端坐着的两个大男人。“阿弥陀佛。”列缺盯着火苗沉浸在自我的思考里,而叶白失神地敲着扇子。乾元盛了一碗粥放到叶白手里:“叶哥哥,别想了,该吃饭了。”又把勺子塞进列缺手里,正色道:“施主,你自己盛!”

叶白捧着粥,眼泪啪嗒啪嗒掉进了碗里:“我在无意中伤了多少女人的心哪……那女孩儿说爱慕我,而我不仅想不起来在何处遇到她,对她做了什么,雕刻佛像又是什么狗屁情话,还眼睁睁让她被抓走,我真是混账!”

列缺拍拍他的肩膀。叶白抬起朦胧的泪眼:“我们这是在哪里?”“我家。”列缺道。叶白看向屋外,发觉是一间青砖灰瓦的江南小院,斜靠一座低矮的山坡,面朝潺潺小溪流水,漆白的院墙外植着几行翠竹,月光下的斑驳竹影照进了如水的庭院地上,院里收十得整洁干净,倒有几分雅致。叶白拭去眼泪,转问列缺:“你难道不住在义庄里?或者坟墓外面?你们是孝陵卫啊!守墓的人住在这么亮堂的地方算渎职吧?”“家不都是这样子吗?”“但你家不应该是这样子!”列缺疲累得不想辩解,正为自己盛粥,忽觉背后掠过一道寒光,他敏速张开筷子夹住一支射来的利箭。“别慌。”列缺先稳住吓愣的两人,迅速跑去屋外查看。庭院中寂静无声,雪停之后,月色比寻常更明亮,人影与脚印皆无法隐藏,可见此箭是从远方命中屋内,且避免伤人。此人箭术高超可见一斑。列缺见箭镞的光芒干净柔和,并无毒性,这才解下箭尾扎着的布条。打开一看,他怔住了,额上青筋暴突,几将筷子拧断。叶白好奇地凑过去,见布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朱字:汝乃竖子宵小之徒,穷极欺诈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