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产权分割(第3/4页)

一针见血,直戳痛处。“听着,萨拉,我来这儿不是想吵架……”

“谁在吵架?我不过是问问……”

“好吧,但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他们需要一栋新房子,真的。现在这幢只是租来过渡的,就像我跟你说过的那样,而且那房子……也破败不堪了。”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尽快把房子卖了?赶在三月份以前——这样你正合适,对吗?也方便了索尼娅。”

“若你能这样做的话,人人都能少折腾点。我俩也都能有个全新的开始。”

“的确。”心中的怒火几近沸腾,但她强压了下去,“我听说你给埃米莉打过电话。”

他点点头。“不瞒你说,她非常难过。当然。这可以理解。但我以为,最后,她还是明白了我的想法。”

“说清楚点,究竟是什么想法?”

“你知道的,萨拉。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些。我们虽然相好了20年,但终究隔阂渐生、彼此疏远。如今的我们已与往昔大不相同。”

他这番话说得没错,萨拉哀伤地思索着。不仅是服装和香烟——他的一些想法也悄然改变了。这些念头一定早就埋下了种子,在他颅骨后的阴霾里如癌症般蔓延——如今种子开花结果,旋即将孢子洒遍他的整个大脑。这不是我当初嫁的那个男人,甚至不再是我愿意与之携手的对象。

我曾爱过他。我们共同走过了小半辈子。而这就是结局。没有一声抽噎,空余一腔不屑。她的咖啡还没喝完,人便已站起了身。

“再见,鲍勃。”她伸出一只手来,转瞬又改了主意收了回去,“房子的事,一有进展我就通知你。”

她独自步出了咖啡馆。

她坐火车回到约克,大步流星地走入她见到的第一家房产中介。中介说,没问题,明日他就可以去为房子估价。考虑再三,她又请了一家,约好隔天过来。她意识到,这大概像是迈克尔的做法。她回想起了周六的几段谈话——房产中介、建筑工和管道工对房子的评估简直天差地别、真假难辨。诸如此类的问题她过去总留待鲍勃定夺,现在所有这些事她都得亲力亲为了。

进屋后,她四下环视了一周,寻思着房里到底是有多乱。锅碗瓢盆没人洗,厨房的垃圾箱塞得满满的,还堆着一大摞没熨的衣服。楼梯地毯上的毛球顺着台阶边缘排成了行,一堆化妆品和面霜胡乱扔在浴室的盥洗池旁,镜面上留有一片口红的污迹,淋浴屏风上也尽是水垢。这下可好,她一直都不太擅长家务。她一向是请清洁工来打扫的,但家政公司那头出了点问题——她常雇的清洁工都离了职,另有两位病倒了。于是她让他们不必费心了,这些日子她可以自己应付过去。终归是她一个人住。

但她应付得显然不似自己想的那般得心应手。总之,目前还颇为吃力。她郁郁寡欢地系上围裙,着手清洁。她不想在估价师面前丢脸。毕竟,一个好印象可能会带来数千镑的差别。没错,她如此琢磨着,但这不是出于一己私利——半数房款都归鲍勃所有,那个人渣。她恶狠狠地用吸尘器猛戳楼梯上的地毯。他若是想要房款,为什么他不在这儿清扫他自己的房子?真够男人的。自己申请诉讼离婚、打扮一新到处闲逛,倒把前妻变成了个清洁女工。

男人全是一丘之貉,她一边想着,一边用力擦拭着浴室镜面上的口红印。她记起了这块脏污的由来。她当时心急火燎地化着妆,因为迈克尔再过十分钟就要到了,结果忙中生乱不慎在地板上滑了一下。她如此激动难耐,为了什么?就因为有个男人要去接她了!我应该更理智些。

那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很美好,虽然略有瑕疵。坐他的车参观农场开发项目、共进午餐以及结交新朋友,这些她通通乐在其中。可接下来就在磨坊顶上发生了那件可怕的小插曲,而回家路上他们之间始终弥漫着尴尬的沉默。所以他也不完美。他说不定也正是这样看我的。到家后,她邀请迈克尔进屋喝杯咖啡——仅是字面意思,咖啡,别无深意——但他婉拒了。如今她挑剔地巡视了一圈自己的住处,反倒庆幸他当时没有进屋。

当时她闷闷不乐地倒在床上,埃米莉的来电也并未让她心情好转。这孩子之前刚和她父亲通过电话。不出所料,他把一切都归罪于萨拉了,而可怜的埃米莉,就那么乖乖地听着,全然不知该站在谁那一边,备受煎熬。

“你就不能再努把力吗,妈妈?”她问道,而萨拉,生平第一次凄然无语、难以作答。比起这个有失公允的问题,女儿话音里难掩的痛苦更令萨拉伤怀。于是萨拉答应下周末去剑桥看她,赶在这学期结束以前。这似乎是她弥补女儿的一个机会——为一场非她所愿的劳燕分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