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挖出过往(第2/3页)

如果我和她谈谈会更难受的,是不是?

是的,你知道,会的。忘掉她吧,特里,远离她吧。

你已经伤得体无完肤了。

承包商昼夜不停地作业,挖掘工作还是用了一星期才完成,而且还不得不在双车道的内侧车道上放置锥形路障提醒车辆绕行,结果造成了严重的交通拥堵,给交通部门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警方还雇了一队考古学家,让他们献计献策,既要掘出尸体又不得破坏其完整性。总之,这次的挖掘工作代价高昂,好在尸体果真在那里,正如威尔·丘吉尔所希望的那样。此刻尸体就放在他们面前的解剖台上——一位年轻女性的尸体,左手不见了。

特里·贝特森和罗伯特·巴克斯特穿着白外套,并排站在一起。丘吉尔和往常一样,外出参加管理培训课去了。年轻的法医彼得·斯泰尔斯,正摩拳擦掌,兴奋得像只小狗崽。很明显,他很高兴自己那日复一日的例行工作能出现这种变化。

“呃,我都会写到报告里的,”他说,“不过有些重要特点我可以直接指给你们看。首先,你们能看出来,这是一位年轻女性,年龄在十八九岁或是二十出头,没有生育过的痕迹。尸体已严重腐烂——埋在地底下至少10年,甚至可能有20年了。但尸体周围的土壤相对比较湿润、厌氧,另外,还有混凝土的作用,就像一个巨大的棺盖,保存下了少量的尸肉。你们可以看到,腐烂最严重的部位就是左臂了,我想是因为不久前下半部分接触到空气的原因。”

目睹——更可怕的是闻到——一具尸体在解剖台上被切开,是大多数年轻警探职业生涯中必不可少的仪式。特里·贝特森第一次经历时吐得稀里哗啦——很多人都这样。那次之后,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对此无动于衷了,但是那具在地底埋藏多年、已然发黑干瘪的尸体实在惨不忍睹。特里不由想起早餐时吃的香肠、鸡蛋和培根……不能再想了,他随即专心致志地听着法医的汇报。

“要确定死因恐怕还有些困难。不是因为我们没有证据,而是因为证据太多。你们看,她脖子周围有块灰布条。你们应该把它送去做进一步检查,不过我用显微镜做了初步检查,看上去像是一条围巾。应该说,是一条丝巾。你们应该能看到,围巾系得非常紧——实际上,上面还粘了一些肉丝……”特里·贝特森迅速吞咽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这么说,这位年轻女士很可能是被勒死的。这东西缠得这么紧,她肯定没办法呼吸。”

“那要确定死因还有什么难的?”罗伯特·巴克斯特粗鲁地问道。

“呃,不是围巾的问题,”年轻的法医不急不慢地回答道,“但是,看到这儿了吗?头骨后方。”他把头骨转向一边,“这里也明显受伤了。头骨开裂,好像是摔倒了或是受到了撞击。应该说是撞击了好几下——你可以在好几个地方看到撞击的痕迹。这很容易造成颅内大出血。她没可能活命。”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的头部遭到撞击,还被人用丝巾勒死,对吗?”特里·贝特森小心翼翼地问。

“完全正确。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一定想知道哪个先发生,但不幸的是,这尸体年代这么久远了……”法医耸了耸肩,“几乎不可能确定。如果我能检查她的肺部或是气道也行,但是……这些器官差不多都已经干枯了。大脑也一样——里面都生虫了。你没事吧,警督?”

“我想喝杯水,”特里·贝特森一边说,一边暗自咒骂自己。年轻法医从水槽的水龙头下接了一杯水,那水槽旁边就是几个骷髅头和一只浸泡在盐水里的手。他把水杯递给特里。罗伯特·巴克斯特双手深插在衣兜里,眉头紧皱,表情僵硬,一脸不屑。

“所以,就像我说的那样,看上去好像有两种死因,”法医继续道,“要么是先被勒死后遭撞击,要么是先遭撞击后被勒死。还有可能是摔倒后伤到脑部的。我能给出的就是这些。不过,还有几点有趣的地方,可能会帮到你们。”

“哦?”特里小心地喝了一口水,“说来听听?”

“好的,首先是这只手,或者说这只缺失的手。我同事在报告中说这只手是被一只狐狸撕下来的,这一点和我们现在的发现相吻合,我们找到了好几处哺乳动物的齿痕。但是,报告还指出,在此之前,手腕就已经半脱臼了——早在狐狸出现之前,主腕骨便已骨折。”

“很可能是死亡时造成的?”贝特森问道。

“我也这么假设的。或者说,即便不是,但时间上也非常相近。这是很严重的伤,手腕都断了。正常人不会不加治疗四处走动的。而且,如果她拖着手去医院,医生会给手打石膏的。但是这里根本没有治疗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