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6/7页)

安纳托利点头同意:“管他是什么原因,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最好赶紧上路追,虽然损失了一点时间,不过还能挽回。”

“你多久之前跟他说过话?”

安纳托利看看表:“一个多小时前。”

“那他还跑不远。”

“就是。”安纳托利转身快速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士兵们立刻行动:两个人抓着老人往田里去,另一个朝直升机跑去。安纳托利抓着让-皮埃尔的胳膊,两人迅速跟在士兵们身后。“我们会带着那个独眼的男人一起走,以防需要翻译。”

待他们来到田里,直升机的螺旋桨已经开始旋转。安纳托利和让-皮埃尔上了其中一架,独眼老人已经坐在上面,又是激动又是害怕。让-皮埃尔暗想,他下半辈子都要指着这个故事炫耀了。

几分钟后,直升机升空,安纳托利和让-皮埃尔都坐在舱门附近的位置向下看。路线很清晰,从村子一直通向山顶,然后潜入林中。安纳托利对着驾驶员的无线电说了几句,然后向让-皮埃尔解释:“我派了些手下去林子里搜查,以防他躲起来。”

让-皮埃尔想,对方肯定早就跑远了,不过安纳托利还是不改谨慎的行事作风。

他们沿着河流飞了一英里左右,到达里纳尔河口。穆罕默德一路沿山谷进入努里斯坦中心地带?还是转而向东,取道里纳尔山谷,往五狮谷去?

让-皮埃尔对独眼老人道:“穆罕默德从哪儿来?”

“不知道?他是个塔吉克人。”

也就是说,他更可能是从里纳尔来,而非努里斯坦。让-皮埃尔将话转达安纳托利,安纳托利继而指示驾驶员向左转飞里纳尔山谷。

让-皮埃尔暗想:事实证明,要找埃利斯和简,调动直升机搜索根本不现实。穆罕默德才跑了一个钟头,如今他们很可能已经把人追丢了;更何况埃利斯和简的脚程已经领先他们一整天,可以选择的逃跑路线和藏身地点就更多了。

即使里纳尔山谷里有路,从空中也观察不到。直升机驾驶员只是沿河飞行。两侧的山上几乎寸草不生,但没有积雪覆盖。如果逃犯在山上,必定无所遁形。

几分钟后,他们发现了目标。

他白色的长袍和头巾在灰褐色的土地映衬下十分显眼。他和阿富汗所有旅者一样迈着坚实的步子,不知疲倦地沿山顶前行。他的行囊挎在肩上,当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他停下来朝天上看了看,然后继续往前走。

“是他吗?” 让-皮埃尔问。

“应该是,马上就知道了。”安纳托利拿过驾驶员的耳机,指挥另一架直升机。只见那架飞机超越目标,在其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着陆。那个人还是若无其事地朝前走。

“为什么我们不着陆?” 让-皮埃尔问。

“还是谨慎点好。”

另一架直升机舱门打开,下来六个士兵。白衣男子一边向他们走去,一边解下包裹。包裹呈细长形,像是个行军袋,这提醒了让-皮埃尔。可还没等他回想明白,穆罕默德就举起包裹指着来人的方向。让-皮埃尔看出了他的用意,然而只能徒劳地大喊。

仿佛试图在梦中呼喊一般,又像是在水中奔跑:眼前的一切慢了下来,而他自己更是慢上加慢。话还没出口,他便看到包里露出的机关枪口。

枪声被直升机的噪声吞没,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死寂中。一个苏联士兵捂着肚子向前倒下,另一个挥舞着手臂仰面摔倒,还有一个的脸被打得血肉模糊。另外三人举起武器反击,其中一个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没了命,其余两个一通扫射。安纳托利对着无线电直喊:“别!别!别!”然而穆罕默德还是向后倒在血泊中。

安纳托利依旧对着无线电大喊大叫。直升机快速下降。让-皮埃尔浑身发抖。目睹战场交锋让他像吸食了可卡因一样兴奋,真不知是想笑、想操、想跑还是想跳。偶然间他意识到:曾经我也是救死扶伤的英雄。

直升机着陆。安纳托利摘掉耳机,愤愤道:“这回倒好,再也问不出凶手是谁了。”他跳下飞机,让-皮埃尔跟在身后。

他们走到尸体跟前:尸体正面已经血肉模糊,面部也所剩无几。然而安纳托利却坚持:“肯定是后来那个向导,没错。身材吻合,肤色吻合,那个包我也认识。”他弯腰小心捡起那杆枪,“他为什么会带着枪?”

包里掉出一张纸。让-皮埃尔捡起来看了看,是一张立拍得照片,照片里的人是穆萨。“上帝啊!我明白了。”

“怎么?你明白什么了?”

“这个人从五狮谷来。他是马苏德的贴身部下之一。这张照片里的是他的儿子,穆萨。照片是简拍的。那个藏武器的包我也认识,是埃利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