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卫所时天已经黑了,陆拾直奔东院。东院的大门敞开着,好像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他。院中燃起六支火把,把院子里照得通明。院中间立着一根巨大的木桩,苏樱就被绑在上面,悬在半空中。现下还是初春,天还有些凉,苏樱却衣着单薄,身上明显有鞭打的血痕。她脸色煞白,头发散乱,陆拾见苏樱被折磨成这番模样,便飞身跳进了院中,只听见几缕风声,“啪啪啪——”三支弩箭射在了他前面的地上。陆拾一惊,四下一看,周围埋伏了一圈人,手持弓箭和弩正对准自己。

这时胡光子从人群中跳到院中离陆拾不远的地方,歪着头问:“陆卫督,带来了吗?”

“师兄……”挂在木桩上的苏樱忽然开口了,她睁开眼睛,强撑住精神说,“快走——”

陆拾见她的样子,愤恨地看向胡光子。

胡光子抬头看了看苏樱,说:“哎哟!”又看了看陆拾:“陆卫督,你看,苏千户真不愧是高手,在这木桩上已经挂了一天一夜了,还能说话呢。陆卫督,话说你也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找来《按察录》了。我寻思着,咱们苏千户怎么不得挂个两三天?”

陆拾一听更为光火,抽出刀,对着胡光子便是一刀,速度快得像闪电一般。胡光子毫无防备,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他脚下用力,使劲向旁边一撤,“咔嚓——”胡光子的衣袖破了,手臂上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胡光子扭曲着脸,怒视陆拾,撇着嘴恶狠狠地说:“陆拾!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手冲着旁边的一个人一挥,那人拉起弓一箭射向苏樱。

陆拾看到一支箭飞向苏樱,便是一惊,他赶紧飞身跳起,挥起刀把那支箭拨开。他也已经急了,咬着牙看着胡光子,不敢再轻易出手。

“你最好识相点!”胡光子瞪着眼问,“东西带来了吗?”

陆拾看着胡光子,把身上背着的包袱拆了下来,丢给了他。

胡光子不慌不忙地叫人给他搬了一把椅子,他坐下来,打开包袱,把破旧的铜盒拿在手里,“呵——”地冷笑着,前后看了看。

接着,他打开铜盒,里面露出了写有“按察录”三个字的卷宗。胡光子挑起眉毛,歪着嘴得意地笑了,说:“我得验验货。”他把卷宗取了出来,将铜盒扔在一边,一页一页仔细地阅读起来。他也没有想到,里面竟然会记录着如此多的内容,以前只是听说过《按察录》的大致内容,却不承想竟是如此精彩。

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身上的经脉乱跳了起来,再过一会儿,觉得手指发麻,头晕眼花……“不好,《按察录》有毒!”他大叫一声,把《按察录》丢在了地上,两只小眼睛瞪得凸出,想要扑过来抓住陆拾,可是脚下却已经酸软得抬不起来,跌倒在地。

周围的暗卫们也慌了,没人敢轻易靠近。

陆拾见胡光子倒地,赶紧跳起来准备解救木桩上绑着的苏樱。

此时,胡光子已经站不起来了,看见陆拾要救苏樱,他赶紧从怀中掏出了墨玉令牌喊道:“快收起《按察录》!”

暗卫见令牌就必须得服从,呼啦跑上来七八个人,就要上前捡起《按察录》,救起胡光子。陆拾一看有人要抢《按察录》。这《按察录》关系着众多官员甚至宫廷贵族的隐私,决不可落入旁人手里。他赶紧扭转身躯,从木桩附近跳了过去,挥起刀击退前来抢《按察录》的人。

这时陆拾忽然想起秋水的话,这本《按察录》苏樱已经全记住了。他心一横,右手用刀尖挑起那本卷宗,左手接住,运用内力将这本卷宗撕了个粉碎!一时间,《按察录》的碎片好似雪花般飘浮在空中,慢慢散落在地面。

本来要扑上来抢《按察录》的人也愣住了……胡光子一看气得要呕出血来了,他对着在场的暗卫歇斯底里地吼道:“暗卫听令!诛杀陆拾和苏樱!不得有误!”

此时陆拾正跃向木桩准备救苏樱。

令牌一出,暗卫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和弩,准备射向陆拾和苏樱。

陆拾眼见就要跳到木桩跟前,只听见四周都响起了风声,可苏樱还被绑在木桩上,情急之下,他使出全身力气,纵身一跃,挥起一刀,砍断了绑着苏樱的绳子。

就在他挥刀的一瞬间,自己身上却已中箭。他张开双臂全力护住苏樱,两人一同落在了地上。

落地时,苏樱见陆拾的背上、肩上、手臂上、腿上……全身都扎满了箭,长长短短……随即,陆拾的嘴里冒出了一股鲜血,滑过下颌,流到了胸前,滴在了她的脸上……

刹那间,苏樱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头好像被千斤的大锤砸中,陆拾的疼痛仿佛一下子连通到她的身体。

此刻,只听又一阵蜂鸣声冲着她的方向袭来,她拿起陆拾手中的刀,站起来向四周旋转,像一只起飞的火轮,速度快得让人无法反应。她拨开射向她和陆拾的箭之后,纵身蹿到一侧,还没等暗卫冲过来,她已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