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复制人 第七章 我们在罗布泊找到了水

接近大坡之后,我停下车,下来四处望了望,大坡光秃秃的,没看到什么木牌,更没看到什么汗血马。

大坡都是沙子堆起来的,被日复一日的大风吹出了坚硬的波纹,看上去很漂亮。它太长了,左右看不到尽头,我根本无法确定我的父亲,还有令狐山的父亲,他们到底葬在哪里。

我对季风和浆汁儿说:“这个地方,丧胆坡,曾经发生过很诡异的杀人事件,你们留在车上,要加倍小心。我和令狐山上去看看。”

浆汁儿说:“我们留在车上?那还不如跟着你们安全哪!”

我说:“不。”

浆汁儿说:“为什么?要是你们走了,有人来杀我们怎么办?”

我说:“这地方根本没有人。”

浆汁儿说:“既然没有人,那我们跟着你们怎么了?”

我说:“你不了解这个地方,它之所以恐怖,那是因为不管谁来了,只要到了此地,往往就要……”

浆汁儿有点着急了:“就要什么!”

我说:“就要自相残杀!”

浆汁儿一下就不说话了。

我实在不想说出真相。刨除社会性,我们都是人,在这样荒寂的环境里,我们应该互相依靠,彼此援助。我们又是俩男俩女,甚至应该相吸相爱……

可是,我父亲的记事本告诉我,我们在此很可能会被某种凶咒控制,你杀我,我杀你……

接着,我说:“所以,你俩留在车上,我和令狐山上去吧。”

浆汁儿突然说:“要是你俩……”

我看了看令狐山:“假如一会儿我们真的中了邪,那就看两个人的造化了。”

浆汁儿对我说:“要不,你一个人上去吧。”

季风看了看她。

她肯定想到了另外的问题——如果这个地方真的那么诡怪,她们两个女孩单独跟一个男人在一起,那是更危险的。

我说:“令狐山,我们走吧。”

浆汁儿看了看季风,又说:“可是……”

我说:“可是什么?”

浆汁儿说:“要不,你把我和季风都绑上吧……”

我没觉得好笑,我说:“季风,你开车和浆汁儿走远点儿。”

季风点点头,对浆汁儿说:“走吧。”

就这样,季风开车带着浆汁儿朝远处后退了。

我和令狐山开始爬坡。

坡面非常平滑,很难爬。我们选了个稍微平缓的地段,开始朝上走。

令狐山一直位于我的背后。我爬几步就回头看看他,每次我看他,他都警觉地抬头看看我。

我的口袋里装着那把七七式手枪。我对它有点不放心,我不知道它在沙子下埋了多少年,安全性怎么样,我总担心它走火,弹头自己射出来。晚上的时候,我从来都把枪口对着帐篷外。现在,太阳这么热……

如果我察觉令狐山有反常举动,我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枪射他。

尽管他也是无辜的,但是在特殊情况下,我必须保护自己。

估计他也是这么想的。

看,我俩自相残杀已经有了心理基础。现在,就差个导火索了,只要哪个人先做出一个反常动作……

我听见他好像朝我扑了过来,我猛地转头看,他是险些滑倒,朝前冲了几步,终于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我停下来,等他爬到我旁边,然后跟他平行朝上爬。这样安全多了。

我们在互相警惕的氛围中,爬了半个钟头,终于爬到了坡顶。

风突然大了起来。

我朝前望去,血液好像一下就不流了。

前面是一片平平的沙漠,出现了很多很多沙子雕成的花,好像这片沙漠是个田园,有人精心培植着这些花朵……

我弯下腰,轻轻碰了碰其中一朵,“刷”一下就变成了散沙,回归了沙漠。或者可以说,只要我一碰,它立刻就消失了。

我的目光越过这些沙子做成的花,再次惊呆——

这里是死亡之地罗布泊,我竟然看到远方有一片蓝汪汪的水,水边似乎生长着各种绿色植物!

绿色!这生命的颜色和灰色的死亡之地太不协调了,格外的刺眼。

此地年降水量不足10mm,绝大多数地方,终年滴水不降,而蒸发量却高达3000mm以上。这里是亚洲大陆最干旱的一隅,被称为世界的“旱极”,草虫绝迹,处处白骨,科考队员夜里脱下的皮鞋,早上就穿不上了,皮鞋里的一点点水分,也被极端干燥的空气吸走了……

酷热,干旱,风沙,盐壳——这里怎么可能有绿色植物!

我呆了很长时间,缓缓抬起脑袋,看了看天。

罗布泊的天那么蓝,就像另一个世界的天。

忽然,我想到了一个说法——

罗布泊曾是中国第二大咸水湖,在第四纪更新世早期,它的总面积超过20万平方公里,浩瀚无边。当中原地区进入新石器时代的时候,罗布泊沿岸已经有了远古居民,他们的生活依赖于渔猎或游牧。只不过,它在几百年之内渐渐消失,被称为消失的仙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