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万象森罗(第2/7页)

冯慎双手颤抖着,把那荷包打开,见里面除了几张皱巴巴的银票外,还夹着一张纸条。

将那纸条展平后,上面“珍重”二字,写得是歪歪扭扭。冯慎把纸条紧紧贴在胸前,朝着鲁班头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大哥,你也多珍重……”

正伤感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吟哦。“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啊……”

冯慎与香瓜一回头,见是咸观、空如与花无声三人,不知何时到了。

冯慎赶紧拭去泪水,冲着三人行礼。“咸观道长、空如师太、花先生……”

咸观道人与空如师太还没开口,花无声便抢先道:“失礼!失礼!你这笨小子简直是失礼之极!”

冯慎一怔,“花先生……何出此言?”

花无声摇头晃脑道,“荀子云:长幼有序。你先问候我掌门师哥,那是一点儿也没错的。可空如是我师妹,你反将她排在了我的前面,岂不是大大的失礼吗?”

冯慎满胸怅怅,也无心与他争辩。“花先生见教得是……确是晚辈的不是……”

花无声哼道:“言不由衷,信口敷衍!”

“臭穷酸!”香瓜看不过眼,嗔道,“没见俺冯大哥多难受啊?你怎么还在鸡蛋里挑骨头?”

“没大没小!不可理喻!”花无声白了香瓜一眼,手臂轻轻一挥,便将鲁班头那荷包里的银票,尽数的夹在了指间。

“呀,你这臭穷酸还敢抢钱?”香瓜怒道,“快还来!那是鲁班头给俺冯大哥的!你功夫那么高,想要钱,干吗不自己去挣?”

花无声笑道:“我若是有钱,你这臭丫头还能叫我‘穷酸’吗?功夫高的穷酸要挣钱,自然是要用抢的……”

“还来!还来!”香瓜不依不饶,花无声只是左闪右避。

咸观道人咳嗽一声,“无声。”

冯慎也急忙止住香瓜,“不可与花先生胡闹。”

待二人不再挣抢,空如师太又道:“慎儿,我们已经雇好了船只,你与香瓜准备一下,咱们便要沿着运河南下了。”

“南下?”香瓜问道,“师太,咱们是要去南方吗?”

空如师太微微一笑,将头一点。

香瓜又问道:“南方哪里呀?”

花无声道:“问东问西的好不聒噪!你这臭丫头不愿意跟着,那就干脆别来!”

香瓜两手掐腰,“就不!俺偏要跟着!”

“真是一贴老膏药!”花无声撇了撇嘴,又向冯慎道,“小子,雇船的钱可是我拿酒钱先垫的,所以你这些银票吗……”

冯慎道:“花先生只管拿去花用……若是不够,晚辈这里还有……”

花无声喜道:“可造之材!端的是块可造之材哪!”

香瓜捅了捅冯慎,悄声道:“冯大哥,俺觉得他不像好人……你要拜师,就找那道长和师太吧……”

“别乱说话!”冯慎呵斥一句,又向三人一揖。“敢问三位前辈,我爹爹他……”

咸观道人道:“放心吧慎儿,我们选了一处吉壤,已将二师弟葬下了。”

冯慎呜咽着,跪倒叩头。“多谢三位前辈了!”

“起来吧!”

咸观道人将大袖一拂,冯慎便顿受一股托抬之力,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冯慎又问道:“道长,我爹他葬在何处?在临行前……晚辈想去他老人家坟前再磕个头……”

咸观道人摆了摆手,“慎儿,你有这份心,已便足够了,磕头不磕头的,那倒也不必……”

冯慎道:“可是……”

“阿弥陀佛。”空如师太道,“烦恼尘垢,本来无相。二师哥身登极乐,走得无挂无碍,慎儿你又何需恋恋不舍?该放下时,便应放下了。大千万物,荣枯盈亏,有舍,才会有得。难舍能舍、无所不舍,方能难得能得、无所不得……一切有为法,当作如是观。”

冯慎怔了半晌,这才点了点头。“晚辈懂了……多谢师太指点迷津……”

“善哉善哉。”空如师太合掌,又道,“慎儿、香瓜,此处不宜久留,那船家也还在码头上等着,咱们这便去吧。”

“是!”冯慎与香瓜齐应一声,将遏必隆刀与包袱背好,随着三人来在了码头前。

所雇的船只,原是一艘卸运漕粮的大趸船,后来因其老旧废弃,便为现在的船家花低价钱买下。船家买下后,添板加木、立帆置橹,将趸船翻修一新。而后,船家便在甲板上搭篷建屋,沿着运河南北载客。行程上虽然慢了些,但好在船身宽敞,船资也相对便宜些。

船老大是个五十多岁的本分汉子,手底下带着三四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计。见众人到了码头,船老大忙将踏板搭在岸上。

众人陆续跳上船后,船老大又引着给分配舱房,待各人都安顿好了,船老大一声吆喝,小伙计们便拔锚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