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圆场2(第3/4页)

“受够了?什么意思?”

“我想你是不是觉得很疲惫,需要好好休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随你的便。”利玛斯最终说了一句。

“我们这一行是不讲怜悯的,是不是?当然在实际生活中很难做到。我们相互配合,曾度过不少艰难的时光。可不能再那样继续下去了……人不能一直待在寒冷之中,有必要从寒冷中归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利玛斯眼里似乎又出现了那个场面。鹿特丹郊外漫长的公路,又长又直,在山丘中穿过,路上是一队队行走的难民。远处有架小飞机飞来,人们停下来看着它。飞机飞来了,像是擦着小山飞来。炸弹在路上炸开了,一片混乱,好似地狱。

“我不想再兜圈子了。”利玛斯最后说道,“你现在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在寒冷中再坚持一会儿。”利玛斯没有说话。头儿就接着说了下去:“按照我的理解,我们的工作有个准则,那就是从不主动进攻。你认为这样对吗?”

利玛斯点了点头,尽可能地少说话。

“我们在和对手较量中,总是处于守势。不能说这种做法是错误的,我们和对手较量是为了让普通大众能安全平静地生活。这样说,是不是太浪漫了?当然我们也不否认,有时也用些很毒辣的手段。”他像个孩子似的笑了笑,“在这个特殊的领域,我们对欺骗有各自的衡量标准。无论如何,现实和理想还是有差距的,是不是?”

利玛斯听糊涂了。以前他也碰到过听头儿说一大堆废话后才谈正题。可头儿刚才说的那些话,却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

“我是说必须把现实的工作方式和最佳的方式比较一下。我想我方和对方在战后的工作方式变得越来越相似了。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因为我们政府的政策比较宽厚,我们在工作中就可以心慈手软。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他低声笑了笑。“决不能心慈手软。”他说。

我的天啊,利玛斯心里叫道,这么一大堆该死的说教。他到底要说什么?

“所以啊,”头儿接着说,“我就认为我们应该想办法除掉蒙特……对,除掉他。”说完,他生气地转向门口。“为什么该死的咖啡还没有送来?”

头儿走到门前,开门和外面什么地方坐着的姑娘说话。回来时他说:“我真的认为有机会就要除掉他。”

“为什么?我们在东德的内线全没了,一个不剩。你刚才也说过,雷迈克是最后一个。我们没有什么可失去了。”

头儿坐下来,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一会儿。

“也不能这样说。”他终于开口说话,“不过详细情况我就不说了。”

利玛斯耸了耸肩膀。

“告诉我,”头儿接着说,“你是不是对间谍工作厌倦了?不好意思,我可能问过你这个问题了。我的意思是,那也是我们这一行可以理解的心理。就像飞机设计师要考虑金属疲劳问题一样,我们特工人员也有疲劳和厌倦,我觉得两者很有可比性。如果你真的厌倦了我们这一行,请直说。”

利玛斯想着早上乘飞机回伦敦的情况,依然沉思着。

“如果你真的厌倦了,”头儿加了一句,“我们就要另想办法去对付蒙特。我想的是采取一些特别的手段。”

门外的姑娘送来了咖啡。她把托盘放在桌上,倒好两杯咖啡。头儿等到她出门,才开口说话。

“真是个傻姑娘。”他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好像再也找不到好的女秘书似的。要是吉妮没有在这段时间休假就好了。”他郁闷地搅了一会儿咖啡。

“我们必须让蒙特吃点苦头。”他说,“你说,你是不是喝酒喝得很多?我是指威士忌之类的烈性酒。”

利玛斯觉得自己对头儿还是很不了解。

“我平常是喝点酒,不过从不过量。”

头儿理解地点了点头。“你对蒙特了解多少?”

“他是个杀手。他在这里待过一两年,是东德钢铁业代表团的长驻人员。那时候,我们有一个行动顾问,叫曼斯顿。”

“一点不错。”

“蒙特那时候发展了一名特工,一个外交人员的妻子。后来他杀了那个女的。”

“他还试图杀害乔治·史迈利。当然把那个女人的丈夫也杀了。他是个非常可恨的人,曾经加入过希特勒的青年团等组织。他不是那种知识型的共产党员,而是‘冷战’的急先锋。”

“和我们一样。”利玛斯冷淡地说了一句。头儿没有笑。

“乔治·史迈利对这件事情很了解,可他已经离开了。尽管如此,我希望你去找他。他目前在研究17世纪的德国,住在切尔西,就在斯隆广场后面的贝瓦特街,你熟悉那里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