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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和巴雷握手的时候,亨西格突然觉得巴雷好像是在对某件事生气,也许是在生亨西格的气吧?!因为当时在黑暗中,他似乎有意避开亨西格的目光。

“那时,我想他也许是气蓝鸟,气他不该把他拖入这个圈套里。后来,我又想,他可能是气我们全体,但是因为他太有礼貌,太英国化,太善解人意,所以就算他再生气,他也会把气憋在心里不说出来。”

九十秒之后,就在他们准备离去时,赛伊和派迪看到在伊格的窗口上出现了一个人的侧影。他们都以为那是巴雷的。那个人的右手调整着窗帘的顶端,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意思是说:“一切顺利。”于是,他们安心地开车离去,把监视的工作交给了在附近的非正规人员。他们在彼此互相掩护下度过了一整个晚上,但那间公寓里的灯光虽然还亮着,巴雷的行踪已杳如黄鹤了。

现有的无数个争论中,有一个是认为巴雷压根儿就没去到那间公寓,由他们直接带他穿过那间房子,到达另一边,而映在窗户上的那个人影是他们自己的人,譬如说,是那天下午我们在全苏版权协会的休息室所拍到的那个人。无论那是谁,对我来说,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对那些专家们来讲,为了某一种理由,关系可大了。当一个问题眼看着就要吞没你的时候,那就没有所谓“不相干”的细节。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了,但巴雷仍是踪迹杳渺。渐渐地,大家都起了疑心。乐观者如鲍勃和薛里顿,都坚持要守到黎明之后。巴雷和蓝鸟一定是在开怀畅饮了,连时间都给忘了——为了保持高昂的士气,他们不得不这么想。他们彼此安慰着:皮里德尔基诺的那种情况一定又重演了,他们一定又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而有一度,他们还逐步建立起一种巴雷被绑架的理论,直到清晨五时半——真是多亏有时差的存在——当亨西格和维克娄都收到了巴雷留给他们的信,于是,维克娄二话不说,就立即叫了一部出租车赶往英国大使馆。门口的苏联警卫并没有拦着他。结果派迪发出一个闪光信号给奈德,意思是说:你自己解码吧!就在同时,赛伊发了一封长长的电报给兰利。薛里顿和所有其他想知道莫斯科那边情况的人,当然都抢这封电报读。

薛里顿以其一贯镇定的态度读着这封电报。他读完赛伊的电报,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大伙儿都在望着他。大伙儿,包括那些聪明的女孩子们、打了领带的男孩子、忠实的鲍勃、野心勃勃而带着枪手眼神的庄尼,还有奈德、布拉克和我自己这三位英国人。克莱福不在,因为他早已找着了更紧急的事情,溜掉了。薛里顿身上一定有许多演戏的细胞,就像亨西格一样,而现在他就运用起这项特有的天赋。他站起身来,拉拉腰带,按摩了一下脸,像是一个想着自己是否需要刮胡子的人。

“喂,大家听好,你们最好把椅子放到桌上去,等下一次需要的时候再放下来。”

说完之后,他就朝奈德走过去。奈德仍然坐在他的桌子后面,读着派迪的来电。他把一只手搁在奈德的肩膀上。

“奈德,我欠你一顿丰盛的晚餐,找个时间,我一定请你。”他说。

之后,他就走向门口,把那件新买的雨衣从挂钩上拿下来穿上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鲍勃和庄尼也跟着离去。

其他人可没这么简单就下得了台,至少那些十二楼的大人物是如此。

另一个咨询委员会成立了。

该召来的必须召来,没有任何人躲得掉。现在必须动动脑筋了!

副局长担任主席,而帕尔弗莱担任秘书。

我发现,这个委员会的成立,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通知大家这件已然告终的大事,来举行个“结业”典礼。我们个个神情都显得极为肃穆。

第一个要听的永远都是阴谋论者的说辞。这些人都是被立即征召来的。他们有的来自外交部,有的属于国防部,还有的来自一个颇不为人所喜爱的名叫“非正式顾问团”的团体。这个团体里的成员包括了工业和学术界的科学家。他们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间谍。这些业余的谍报人员对政府机关都有极大的影响力。在会议上,他们个个放言高论,如江河直泻千里,沛然莫之能御。有一位从爱丁堡大学来的教授训诫我们时,足足添了五次烟丝。我们每一个人都被他熏得眼冒金星,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有那个胆子,叫他把手中的那个鬼东西熄掉。

第一个伟大的问题是: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我们的使馆人员会不会被俄方驱逐出境?这件事情会不会演变成丑闻?我们在莫斯科的情报站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我们的非正规人员有没有人已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