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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也把你的一些好东西给了叶可夫。”奈德一边假装着在日记本子上很费劲地写着,一边说。

“我开始是,是的。我那么做,就像是在公园里把我的宝物拿出来喂小鸟一样。你选了一只没东西吃的小鸟,尽量让他吃得胖一些。此外,我不得不给年轻的叶可夫,他太热情了。”

他的手已经僵硬了,手中空无一物,手指尖正努力想并拢起来。另一只手举到眉毛上,掐了一下肉。

“‘这个给你,叶可夫。’我说,‘抢得慢的人总是会吃亏的。你太害羞了,对自己的健康不好。’那个时候,我有一只刮胡刀,还有电池、变压器,都装在一个质料好的携带盒里。但是他似乎不是那么愿意拿。他把它放在一边,继续不断地讲着。然后,我才了解他要给我一样东西。就是这块石头,是用报纸包起来的。当然,包得并不漂亮。‘这是我国国土的一部分,我把它送给你,谢谢你的演说。’他说。他要我去爱它好的一面,不管有时从它外表上看来是多么的不好。他说一口漂亮的英语,我们当中有一半的人都没他说得好。说实在的,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真是有点惭愧。我把这块石头保存了好几年,一直到我太太有一年做春季大扫除时才把它丢掉。我有时会想找个时间写信给他,但一直都没写。他有一副傲人的样子,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有。我们都认为科学能够统治这个世界,我想现在就是这样了,虽然我确信它统治的方式不对。”

“他有没有写过信给你?”

温特尔想了这个问题想了好一段时间才说:“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是不是?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会有什么邮件被卡在半途到不了目的地,或者是被谁卡住的。”

我从公文包里拿了一叠照片递给奈德。奈德在奥马拉的注视之下将它递给了温特尔。温特尔一张一张地看了过去,突然间,他大声呼叫了出来。

“就是他!叶可夫!这就是给我石头的那个人。”他把那张照片递给了奈德,说,“你自己看,看他那对眼睛!你能说他不是一个专会做梦的人吗?”

这张照片是从一九五四年一月五日的列宁格勒晚报上剪下来的,再经过照片组处理之后恢复面貌的。这张照片上,叶可夫·叶弗瑞莫维奇·沙维列夫是一个才不过十几岁的天才。

还有其他的名字。温特尔在奈德的引导下费力地想着。他故意布下一些假的线索来混淆他的思路,一直到他确定沙维列夫在温特尔心目中的意义与其他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为止。

奥马拉手拿着杯子送我们出去到停车的地方。沿途他说:“你们实在是够聪明的,居然把王牌都掌握住了。上次我听见沙维列夫的时候,他还在他们最黑暗的哈萨克主持一个试验场。他那时梦想能有法子在机密绝对不外泄的情况下,研究他们自己的一套遥测系统。他现在做些什么?想把那个地方卖掉吗?”

我很少像现在这样喜欢我的工作,但是我们的会面地点以及那一处地方让我实在不好过,奥马拉则让我加倍地不好过。而我更是不常在抓住一个人的臂膀之后,又缩回我的手。

“我想你应该已经签过官方秘密文件了吧?”我尽可能小声地问他道。

“事实上,我早就签了那份鬼文件。”奥马拉说道。

“那么,你知道所有由官方提供给你的消息,以及你对这些消息所产生的任何想法,都永远是大英帝国的财产。”我又一次曲解了法律;但是,没关系,我马上又让他宽了心,“所以,如果你喜欢这儿的工作,希望有一天能获得升迁、退休之后还有一份养老金的话,那么我就建议你从此将今天会面,和我们方才所谈论的所有名字都给忘掉。谢谢你的美酒,再见。”

回程的路上,奈德将蓝鸟的身份已经获得证实的消息,借着电话以暗语通知了苏俄司之后,就再度保持沉默。不过,当我们回到维利多亚街的时候,他又突然决定不放我回去。“你还是留在这边。”他命令道,并且要我先他一步走进地下室。

一进入状况室,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幅欢乐的场面。在正中间的是沃尔特,他的姿势就像是一位艺术家,站在一块和他一般大小的白板面前,用彩色蜡笔在上面写着沙维列夫一生中的点点滴滴。就算他身上再加披一袭罩衫,头顶再加戴一顶宽边帽,也不会比现在看来更为潇洒了。再看他一眼,我不禁回想起那天早上心中升起的一股令我毛骨悚然的忧虑。

在他周围,我是说在他的身后(因为那块白板是钉在墙上时钟的正下方),站着布拉克、鲍勃和我们管密码的职员杰克,以及奈德的女助手艾玛,和一位名叫佩德的在苏俄司档案室担任要职的女职员。他们手中拿着香槟,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含意不同的笑容。不过,鲍勃的笑意中,看得出一些愁绪,似乎他心中压抑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