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探冥井(第2/6页)

池文青真是个直爽人,说了一大堆话,概括起来就三个字:有点难。

猴渣毕竟是年轻心急,对于一个传奇就此开始,又是极为好奇:“现在科技发达了,照理,您现在已经有能力,破译这属于什么符号了。”

猴渣一转脸,看到何敬业拿起货架上的一个双面水晶铜铃,心里一惊,暗呼糟糕,要坏事。他急忙起身,假装倒茶,挡住池文青的视线。萧错见猴渣眼神有点瑟缩,虽然没做声,但他能看出来,猴渣遇事了。

池文青压根就没注意到这微妙的变化,她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继续说道:“古文字和高科技是两把刷子,不过,从萨满文化的角度上看,这些符号,的确是萨满符号。”

萧错对大家说:“据我所知,加拉国王妃拉贝,有一个嵌满各种珍宝的金质嘎乌盒,根据前几年拍出的嘎乌价,这件嘎乌的市场参考价,少说也有几百万。凶手为了这件东西谋财害命,也是情理当中,但为什么要先抢后扔呢?这算什么?算做坏事敢留名?算偷来的锣还敢使劲敲?算是告诉我们:某某人到此一游杀了一人吗?难道就是……为了拷贝其中的萨满符号?”

一旁的猴渣,见何敬业正把那双面水晶铜铃拿在手里,玩得悠闲自得,不时还晃荡两下,发出悦耳铃声。池文青顺声看去,把个猴渣急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萧错急忙招呼何敬业过来看看他家的嘎乌,事到如今,嘎乌也不能当做秘密了,一起研究研究,或许旁观者清。何敬业心里明白萧错言下之意,直接说他不通古玩,是个外行不就算了吗,还整出个旁观者的代名词。

池文青抬头看了看何敬业,猴渣赶紧拿身子一挡,遮住了身后的货架,对大家说:“如果凶手想看这些字符,拽过来,『咔』拍个照片也就看到了,何必害条人命。古代人愚昧落后,咱们什么世面没见过,这些鬼画神符,还能当真事看?”

面对着萧错和猴渣的疑问,池文青陷入了沉思,很快,她就想起一个极为重要的情况:“关于格格的死亡,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但说凶手为了萨满符号,不太可能。因为古萨满符号,是一种少见而失传的语言,只有极少数的人在研究它。北方民族的大萨满,在发生大事后,都会在石头上刻下古怪的符号加以记载。他们运用符号的技术,也是终极的机密,完全无法用我们日常所用的经验来推断,几千年来只有极其少数的大萨满,才有资格学习。凶手即使拿了去,也是一张废纸。”

萧错一怔:“这么说,我们忽略了一个人?这个人,非常精通萨满符号,一直被冠以活历史的称号。”

池文青自然听得明白:“你是说娜仁萨满?”

【3】

葬狗坡,祭天神杆下,那只被誉为萨满神灵的石狗,卧在雪中,看着那个古老的耶那村。娜仁萨满站在神案前,盯着一幅画像,不声不响。

这是一幅成吉思汗暮年画像,图中是位体态臃肿、慈眉善目的老者,初看并没什么异常,但看久了便会发现,这幅画竟然有眼无瞳,这很容易令人产生一种奇妙幻觉。看着,看着,娜仁萨满心中一阵酸楚,眼前渐渐浮现出她的师父临终时,告诉她的那段巫咒往事……

1232年,6月。蒙古大帐内,躺有一人,面色黑黄,穿着却十分光鲜。随军萨满正为其清洗身体,看起来,他已是病入膏肓。此人乃成吉思汗第三子、大蒙古帝国第二任可汗──窝阔台。

帐外,大雕翱翔,万马奔腾,从草原深处扑面而来。武士们在帐前列成方阵,盔明甲亮,枪阵如林,旗幡如海,风扯飞扬,猎猎作响。为首将领,突然勒住缰绳,兜转马头,飞身而下,匆匆向大帐走去。

萨满巫师闻声,只向帐外一瞥,便立即伏在窝阔台汗耳边,窃窃一语:“拖雷到了──”

萨满话中拖雷,正是成吉思汗幼子、元世祖忽必烈之父。同年,他与窝阔台,分兵南征金国,在率军北返途中,获悉窝阔台汗突患重疾,卧床不起。拖雷即刻轻装,日夜兼程,赶来探望,见大汗病势危重,心急如焚,急忙跪下,抓住窝阔台汗兄之手,热泪滚滚。

与此同时,萨满巫师走到帐外,高举巫咒之水,向长生天祈祷:“大汗破金,声如崩山,血流被道,杀戮太重,只有大汗直系亲属替换他的命,大汗才能保住性命。”

萨满巫师祈祷完毕,帐内无人应声。因窝阔台汗病在征战途中,直系亲属只有眼前这个亲弟弟──拖雷。

拖雷起身,上前一步,右手在胸,深鞠一躬,礼毕。朗声道:“我愿替汗兄一死。请巫师诅咒吧!”话音未落,巫咒之水已被拖雷一饮而尽。将士凄然,声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