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棋逢对手

格格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猴渣打断,萧错急忙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格格继续说。”

格格继续对猴渣说:“玩玉之道重在盘玉,盘玉是玩玉的基本功。其中缓盘,是玉器通过佩戴、把玩,借着人体摩擦和体温陶冶,直到玉器恢复到本来面目。缓盘不会伤及玉器,很容易掌握,但耗时费力,效果甚微,往往三五年不能奏效,若是出土的高古玉器,需要数十年的慢慢细盘,方可奏效。史上曾有父子两代续盘一块玉器,被盘玩得包浆锃亮,润泽无比。像这样穷其一生,盘玩一块玉器的佳话,史不绝载。这么漫长的时间,别说那老婆子等不得,就连我们也等不起。如此颇费周折,将玉蝉送到我们这里,那婆子定是需要急盘此玉!”

“急盘?不可能!外面人都知道,萧错脾气古怪,天价也不会与外人盘玉,何况急盘?”猴渣很快就否定了格格的推想,所谓急盘就是用干净的白布或者棕老虎,不断摩擦玉器,受热产生的高温,可以将玉中的土气迅速逼出,色沁不断凝结,且愈敛愈艳。但急盘很难掌握,稍有闪失,玉器就会毁于一旦,这是格格和猴渣都明白的道理。

“但是,你是猴渣,你跟哥的关系,就一个铁字,你叫哥三更帮你掌眼,哥绝不二更说话。哥那文武盘玉的功夫,就是帮你猴渣练的。”

猴渣抓了几下络腮:“说得也是,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玩古玉是一种爱好,是愉悦心情的一种方式,慢慢盘玉自得其乐,尤其是带皮色的料子,经过天长日久的盘玩佩戴,在盘玩过程中,那种微妙变化乐趣无穷,就像是蝴蝶经过蛹的挣扎。玉逐渐蜕去粗糙的土壳,恢复往昔的灵性、润泽、色彩,当灿烂光华绽放在掌心,那种成就感是无可取代的。我仔细想过,之前萧错也说那婆子藏玉,是大行家之举。急盘虽然简便、易行、见效快,但是,很容易伤玉,一般行家都不会采用。除非像我这样的玉器商人,急功近利,图的是高价出手。而这婆子却低价卖给我,这不是很奇怪吗?”

从猴渣的一番话语分析,这玉蝉和那婆子确实存在一些疑点,此时,猴渣和格格都不说话了,只等着萧错发话。

萧错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这么一个玉蝉,要想盘出彩来,需要一个甲子,六十年。一经盘出,往往会灵气再现,古香异彩,神韵毕露,逸趣横生,妙不可言。那婆子自己是心知肚明,猴渣是个玉器商人,怎么也不可能去花几十年盘玉。看来,这婆子是冲着我的文武盘功来的。”

“哥这话算是说着了,哥用文武功夫盘玉,其油润度在二十分钟内,即可超过普通人盘玩三年的水平。经过反复盘功,别说老玉,就是一块涩玉,也会焕发出光彩。”所谓文武盘玉,是萧家祖传的盘玉功夫,即是用急盘和缓盘相结合着盘玉。

猴渣听后,脸色立刻变了,咬咬嘴唇,踌躇半天,终于对他们说:“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那婆子下这么大的本钱下套设局,实属铤而走险,难道她不怕我暗地转卖?不卖给她吗?”

萧错立即训斥他:“你猴渣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当真以为那婆子会花钱买走这玉蝉吗?用你的后脑壳想想,这是生坑玩意,她有本事从死人嘴里抠出来,难道没本事从你这猴渣手里盗走吗?”

刹那间,猴渣通身就跟过电似的,他抹了两下嘴,对萧错说:“萧错,打今儿起,这玉蝉就搁你这儿。萧家从建院开始,放过无数金银珠宝,从未丢过一样东西,我看她如何盗取?不过,我听你这么说,那婆子非同一般,可我还是想不通,那婆子为什么要急盘此玉?而且非要你来盘玉?”

萧错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按说,这墨里州会急盘玉的,也有那么几个高手。我也觉得婆子的行为,十分荒谬,但我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让那婆子非找我盘玉不可。”

“哥,我觉得这事,重点不在婆子为什么要找你急盘玉蝉,而是婆子盘出玉蝉要派什么用场。”

萧错想了半天,看到格格受伤的手指,脑子一转,立刻拍手称奇:“如此看来,格格说这蝉像把钥匙,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可这么奇怪的钥匙,究竟怎么开锁?开什么样的锁?”

格格脑筋一转,点了点头,大言侃侃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刚刚说过,将军的妻子做的是一对单翼蝉,为的是雌雄合一,不离不弃。将军是个忠义之人,自然会含了玉蝉殉情。我摸着这只蝉,应该是雌蝉,那只雄蝉到哪儿去了?难道,那婆子是急等着这只玉蝉,去与雌蝉合并?你们觉得我推测得如何?快叫我摸摸,都举手投降了吗?”格格说话间,就朝俩人摸去,猴渣急忙做出投降服输的姿势,把光头递给格格,任她随便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