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 there anybody there(1)(第2/3页)

  成冰很想一啤酒瓶砸到席思永头上,看在他没去教六上自习而在这里陪她喝酒的分上,忍。

  席思永一脸的满不在乎,好像没什么事能放在心上,成冰想起他那编号不知排到多少的后备队,忽而问道:“席思永,你谈了这么多次恋爱,明白……到底什么是爱吗?”

  季慎言以前总说她小,说她不懂,席思永身经百战,总该是懂的吧?

  席思永正咬着只凤爪,抬头来神思复杂地盯着她,良久才诡异笑道:“明白,不就是那种……牵挂、纠缠、欲罢不能的感觉吗?”

  成冰一怔,牵挂、纠缠、欲罢不能……

  是这样的感觉吗?

  好像是,又好像……

  席思永凑过头来揶揄道:“怎么,放不下大律师?看不出来嘛,太后也有这么优柔寡断的时候……”他笑得实在幸灾乐祸,“其实他对你也不错嘛,上回你生日那么大阵仗,这回又捧着那么大一把玫瑰花过来,算给足你面子了,你就顺竿下凑合凑合吧。”

  成冰自嘲笑笑:“我没信心。”

  其实类似的话,今天母亲也说过,她知道母亲特地来做说客的:“你要是因为我和你爸爸的事情,影响对感情的看法,那就太不值得了。你们的事,慎言和我说过,我知道你在生他的气,他比你大几岁成熟得早,是坏事也是好事,他成熟一点,可以多照顾你……”

  道理反反复复不过是那些,她早已明白的,那不是季慎言的错,她只是没有信心,对自己的不确定,对季慎言的不确定,对未来的不确定。原来她以为父母是天底下最美满的夫妻,谁知不是;原来她以为自己是季慎言的唯一,谁知也不是;原来她以为父母一离婚她的世界都要坍塌,现在看来……也不是。

  她不晓得还有什么东西,是她能确定、能把握的。

  她只是被动地接受父母的这种方式,小时候一味地粉饰太平,突然有一天所有的伪装都破碎下来,而她只能接受,没有选择。

  如果她能选择呢,她能选择什么,她能选择让父母从一开始便对她坦白吗?她忽然又觉得这样的事实似乎真的更可怕——我能选择什么?

  现在她有点佩服席思永了,爱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他的理论是:“闹得轰轰烈烈的,天下皆知,结果呢?万一没落个好下场,谁见到你都来感叹一下,哎呀你和谁谁谁怎么就没成呢,真可惜。寒不寒碜啊?”

  一抬头又触到席思永那漫不经心略带奚嘲的目光,他对人总是颜色淡淡,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独独对她格外刻薄。然而这刻薄倒显得他们的交情格外与众不同,他不会为哄她高兴而瞒她什么,也知道她不会因这种看似刻薄的话生气,她想到这一点竟难得的心安,至少还有友谊,是她能确定的。

  席思永歪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笑,漫不经心地喝两口小酒,又似是漫不经心地絮叨:“我初中毕业后,同学聚会有人说去读了职高,厨师专业,我觉得很好玩,就跟着他去上课。上了几堂课觉得蛮有意思的,我就跟我爸说,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去做厨师。”

  成冰大跌眼镜:“你想做厨师?被你爸揍了吧?”

  席思永摇摇头:“没,我高一暑假那两个月,我爸请了个大厨,带我去学艺,说我要是受得了这两个月,他就不拦着我。”

  “结果?”

  席思永讪笑两声:“雕了两月的萝卜,每天都是雕萝卜,雕花啊雕鸟啊拼盘啊……搞得到现在我看见萝卜都还想吐!”

  难怪这厮吃酸辣米线从来不加萝卜丁,成冰想象着席思永雕了两个月萝卜后的颓样,忍不住大笑起来。席思永也跟着笑:“我以为我爸那朋友玩我呢,后来一打听,原来入门都是学雕萝卜,基本功,就跟学武术的扎马步一样!”

  “然后你就乖乖地回来了?”

  席思永点点头笑笑,有几分无奈,像是要看破红尘,却偏偏缠绕着几分俗念的那种不甘:“我爸就说我,当初你不是觉得非干不可吗,你不是觉得这就是你的人生梦想神圣不可亵渎吗?你说你要去做厨师的时候,有没有认认真真地思考过,这真的是你可以为之坚持一生、放弃一切的那条道路吗?其实我之前也挺抵触我爸的,觉得他什么都替我安排好,总拿他的人生经验来要求我苛责我,弄得我的人生特没劲儿。可是我不走他给我安排的这条路,我总得走另一条路吧?连你想走什么路都不知道,那还玩什么叛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