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wing In the Wind(1)(第2/3页)

  成冰不自觉地把吉他搁下来,到现在她也说不清对季慎言到底是怎样的情愫,是尊敬,抑或是恋慕?季慎言肩膀坚实可靠,和父亲一样能给她无尽的宠爱和呵护,许是因为长她几岁,从很幼小的时候,他便常常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她指金他不会说银,她要捞月亮他不会摘星星。就连老师对早恋这个词最为敏感的时候,撞见她挽着季慎言的胳膊逛书店,也不过一笑了之。

  所以她从小就不爱看爱情电影、爱情小说或是纯爱电视剧,因为再没有任何爱情故事,能比一生下来便认识与你偕老的人更幸福了。

  成冰理不清现在对季慎言究竟是什么感觉,她恨他哪一点比较多?背着她交女朋友、瞒着她父母办离婚的事,抑或是……他那种什么都让着她宠着她拿她当小孩子的态度?

  “那就当他没打来吧。”她淡淡扔出一句,忘记原本想练什么歌,随性地唱起从脑子里蹦出的那首歌。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you call him a man?

  How many seas must a white dove sail, before she sleeps in the sand?

  男孩要历经多少坎坷,才能被称为男人

  白鸽要飞越几重海洋,才能在沙滩上安眠

  静下心来想想,也许季慎言做的并没有错,他到底年长她几岁,他上大学时说等她长大的话,也许不过是她软磨硬泡后哄她开心的。她刚刚钻进象牙塔,而他已进入社会摸爬滚打。由男孩到男人的这段路,季慎言已经走过,而她隔着青春的河流,没来得及跟上他的脚步。

  “这不是《阿甘正传》里面的歌吗?那个女主角在酒吧里裸着唱的那首,挺好听的。”

  杜锦芸一句话把成冰噎住,而这个始作俑者恍然不觉自己这句话极杀风景,还在几周后的班会上极力推荐她做代表,去参加女生节的会演。

  辅导员恰好是英文系的在读研究生,极推崇《阿甘正传》这部片子,认为这全然是一部微缩版的美国近现代史,听杜锦芸吹得神乎其神的,便坚持要成冰唱Blowing in the wind(《随风而逝》)给她听。成冰自觉对这首歌把握得并不太好,唱不出Bob Dylan的那种略带沧桑的民谣风,然而辅导员却大赞她的演唱有对青春朦胧的憧憬。成冰想破脑壳也没觉得自己唱这首歌时有多么憧憬,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全是颓丧,对父母婚姻破裂的无奈,对她和季慎言之间岁月鸿沟的无力。

  各个系的时间难以协调,找不出时间统一彩排,成冰的节目被安排在第一个出场。辅导员十分不满,无奈院系众多,总要有人打头炮,辅导员很关照地安慰她:“好好唱就行,别紧张!”

  成冰倒不怯场,从小到大这种歌舞表演她不晓得参加过多少次。然而当舞台唯一的那束光聚在她身上,四周里全是漆黑时,她才猛然发觉,原来孤单,竟真可以是一群人的狂欢。

  然而效果竟惊人的好,开场的曲目,居然一小节内让整个礼堂全安静下来。像是全世界都静止下来,只为着她一个人的舞台。

  下场时主持人一个劲儿地冲着她竖大拇指。成冰正准备去化妆室卸妆,半路里突然杀出个扎着马尾的艺术青年,极热情地伸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时经纬,黄金时代乐队的主音,学校BBS Rock版的版主……”

  成冰微蹙起眉,还不及开口拒绝,已看到时经纬身后有个熟悉的身影。干净的白衬衫、疏朗的眉目,在过道的暗处微微笑着同她打招呼:“嘿,好久不见。”

  忽然间她觉得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时经纬回头斜瞅着席思永诡笑道:“好小子,我说你怎么要跟来呢,刚才倒一声不吭!”

  席思永笑笑:“我和阿时都在Rock版玩,刚才听你唱得不错,阿时连盒饭都没吃完,一定要过来请你到Rock版玩玩。”

  时经纬笑得眉飞色舞:“唱功相当不错啊,不如你顺便到我们乐队来露两手吧,我让思永把主唱的位子让给你怎么样?”

  成冰淡淡地扯扯嘴角:“算了,我对学校BBS没兴趣。”

  时经纬不以为然地笑笑:“你和BBS有仇啊?”

  席思永也帮腔劝道:“好东西要拿出来给人欣赏才对,不然的话……”他眉尖一蹙,黠然笑道:“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其实《安徒生童话》不只是儿童读物。再说了,你肯在女生节上唱,为什么不肯到我们Rock版来玩玩,切磋一下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