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密室事件(第12/14页)
说了半天,还是绕回到她的假设上面,罗半夏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正想发作,却听到茂威汀说出了一个惊人的论点:“既然你所谓的上岸之后行凶已经被否定,那么保安唯一疏于监视的时间就只有八点整,两拨保安换班的时间了。”
“换班?那不可能,当时死者都还没有进入水床!”罗半夏嗤笑道,“这个可能性已经被否认过两次了。”
“死者没有进去,难道凶手就不可以提前埋伏吗?”茂威汀一句话就轻松地将她的滔天波浪反扑了回去。
“提前……埋伏?”罗半夏木讷地反应道,像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斗兽,徒劳地挣扎着。
“不错,你们不是说在陈芷容和简忠虎进入水床,一直到发现陈芷容被害,这中间并没有任何人进出过水池吗?其实,答案很简单,在那之前凶手已经埋伏到了水池里面,并且躲在了那张天然的隐蔽网——水床下面;等到行凶完毕,他再跟随着水床回到岸边,混入前来营救的人群当中,这就完成了整个孤岛密室的手法。”茂威汀简洁明了地为众人画出了一幅作案图景,“从时间上来说,凶手趁八点换班之时进入水池,并且带上那支标枪凶器;等到九点发现尸体的时候再回到岸上,只需要在水里埋伏一个小时就够了,如果使用上精巧换气设备,也不是特别高难度的手法。”
在场的人一时之间有些愣,异想天开的作案手法其实正好利用了人类思维的盲区。
“那个……凶手一直躲在水床下面?”罗半夏迟疑地开口道,“可是那样的话,他又是如何行凶的呢?要知道,那支标枪可是从上到下扎入死者身体的。为此,凶手必须爬上那张水床啊!”
“不需要。”茂威汀不容置疑地说道,“那不过是凶手使的另一个障眼法。你们还记得那位农妇李梅的证词吗?她说透过风吹起床帘的空隙,看到有根杆子立在床上,好多血流下来。假如标枪是从上往下扎入的,露在上面的标枪尾部怎么可能会有血流下来呢?所以,凶手应该是在水底下,从下往上扎穿了水床和死者的躯体……”
“麻秆先生,这事你可彻底说错了。”杜文姜像是质量检测员发现了伪劣产品,兴奋地驳斥道,“根据法医的勘查,标枪的尾部并没有血迹。而且贯穿身体的伤口是一致粗细的,如果是从尾部扎入的话,伤口会呈现锥形结构。”
“是啊!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罗半夏也觉得茂威汀这次的论调有些过于鲁莽了。即便他不屑于她的推论,但总不能置法医的权威结论于不顾吧?
傲娇的男子轻轻地搓了搓手,有点儿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说:“这么简单的问题,还必须由我亲自来说明吗?动动脑子想一想吧,只需要使用一样简单的道具,就可以达到这种效果了!”
“简单的道具?”罗半夏一脸迷惑。
这时,聪明勤奋的朱建良警员突然像是开了窍似的喊道:“凶手使用了冰,对不对?”
茂威汀目光赞许地说道:“正解。将标枪尾部插入装满水的细长圆筒中,冻成粗细跟标枪头部一致的长棍,然后用保鲜膜包裹之后带入水池里面。由于池中温度不高,冰块融化的速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行凶的时候,凶手撕掉保鲜膜,从水底下将标枪的尾部扎入水床,刺穿被害人的身躯。这样做,一方面可以造成粗细一致的伤口,另一方面等到冰融化之后,就会将附着在上面的血液也带走。两项相加,足以令法医做出错误的推论了。”
——一直躲藏在水床底下长达一个小时,利用包裹了冰的标枪作案,让警方误以为凶手是从水床上方刺入。这个凶手真是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可是,凶手是谁呢?”罗半夏对这个几乎一手遮天的凶手依然没有概念。
“这个诡计当中,只有一个风险点。”茂威汀徐徐说道,“那就是凶手逃脱的时机。他必须趁水床被撑回到岸边,并且有人跳下水去抬起水床的当口,才能混入救援的人群中逃脱。因此,故意用标枪将水床和尸体串联在一起,也是为了增加人们跳下水救援的可能性。我记得当时跳下水的人里……”
茂威汀的目光从眼前的人身上一一掠过:“除了保安之外,好像还有这位助理黄赛平!”
被点名的男子如触到了高压电般,惊得浑身都抖了一下:“什么意思?案发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在大游泳池那边。你们别冤枉人。”
“不,你并没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朱建良警员拿着小记录本,义正词严地反驳道,“事实上,宴会上对你有印象的宾客并不多。没有人可以证明八点到九点你一直待在大游泳池边。”
“哼,可是你的推理根本就不靠谱。”黄赛平黔驴技穷似的挣扎道,“居然说什么凶手在水底下憋气了一个多小时。要知道,陈芷容是临时起意,提出跟简先生去水床上休息的。如果我八点钟就埋伏在水底下,万一他们并没有过来,难道我还傻乎乎地等一个晚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