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30页)
“这是……”滋子咬着嘴唇。
《沙布琳娜》这部电影不也没做那样的计划吗,滋子想辩解几句,但她忍住了没有说出来。确实有几次是按这种计划写下去的,但那是因为工作才写的,就这样要求的。读者需要这样的东西,他们相信这样的东西。
在这种情况下,读者真的需要这样的东西吗。滋子自己问自己,但这不是她的任务了。如果真的这样就行了的话,那就不会再有工作了。
就这样说,但她知道这样说的话一定会被嘲笑的,所以她只是使劲地咬了咬嘴唇。
“有一个名叫西泽的女作家,她一直在家写东西。”社长继续说。
“您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
半年前,她发表了一篇报告文学,详细介绍了都市里正在不断增加的虐待儿童情况,文章受到了高度评价。单行本创造了这类报告文学畅销书的销售纪录,出版界授予她青年报告文学作家奖。她比滋子年轻五岁,工作非常出色。
“她这么早就出了名。在这之前,她虽然也出版了非常朴实的报告文学,但她也不断地接近一些不被人看好的女性杂志。前些日子,一家杂志让她列举出了知识女性必读的五本书,西泽呆呆地笑,并不关心。但因为能通过介绍自己让更多的人了解自己,所以她还是找出五本书送去了。杂志发行后,偶然碰见负责这个版块的编辑,问他是否读了自己列出的五本书时,对方笑着说,当然没有读过,自己要是有时间的话,也就不会拜托西泽了。”
社长手屿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认为这就是提供给读者的信息?你打算把这种方法用到这篇报告文学里,没有这个必要。关于罪犯的心理背景和动机,警察、着名犯罪心理学家和女权运动的女评论家的意见都不相同。你要是把这些东西写到一起,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你可以去找愿意刊登这样文章的其他杂志。”
滋子从事写作已经有十多年了,当然有许多优秀作品,但也有不少不好的作品。生性坚强的滋子从来不哭,即使后悔,也不会在别人面前哭。可是,这时候,她觉得眼睛里热乎乎的,好像都是眼泪。千万不能在手屿社长面前哭,她低下头,使劲忍住了眼泪。
到了这个年纪,应该不会再有被人说几句就会受伤的柔弱性格,但手屿社长对滋子以前的人生和工作没有一点同感和理解,简直就像是被扔掉的垃圾一样。
在决定将报告文学放在《日本文献》上连载前还有曲折的经过。在这个过程中,滋子很是苦恼,结果还是做了不合情理的事情。最早劝滋子把关于失踪女性的报告文学写成书的是《沙布利娜》的板垣元社长,但滋子完全辜负了他。他提供连载的地方是由他的学生担任社长的刚刚创刊的女性杂志,风格接近于《沙布利娜》,也随时反映社会问题。如果能够连载滋子的报告文学,对双方都有利。但考虑了一个晚上,滋子最后还是谢绝了,她想找一家更时尚一些的媒体。
——滋子,你是因为它是女性杂志而拒绝的吗?
听到这么问,滋子赶快否定,解释说是因为他们提供的版面不够连载一篇的。一般的女性杂志都有很多的,很难从这种杂志中找出更多的版面。
板垣元社长最后也放弃了,但他并不相信滋子说的话。《日本文献》连载第一篇的时候,他打来电话,问她是什么时候决定的。滋子说了实话,但他好像很不高兴。滋子失去了一位可以信任的、值得尊敬的、值得依靠的既是战友又是同志还是师长的社长。
尽管如此,《日本文献》开始的时候也全部否定了滋子的工作和想法。怎么会有这么严厉的话呢?
“是哭是叫,那是你的自由,但要等我不在的时候。”
手屿社长站了起来。
“一个不会用自己脑子思考的人是写不出好的报告文学的,这是从我的经历中得出的规律。对不起,我没有想歪曲你的意思。”
会议室里只剩下滋子一个人,她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日本文献》的出版商是飞翔出版社,其实这是一家规模很小的出版社,这里虽然是他们自己的大楼,但已经非常破旧了。
滋子自己为报告文学联系的出版社都是有一定关系的,因为她曾经在女性杂志社等媒体工作过。那些都是很大的出版社,发行多种杂志。但是,最后,在没有和这些出版社谈具体问题的时候,听说滋子写报告文学的手屿社长找来了,谈了关于报告文学的连载问题。
她当时真的很高兴,怎么说,这也是一家很有实力的报纸。她和昭二手牵着手很是高兴。但是,当她一个人待在这间又暗又脏的会议室的时候,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了。她觉得十分孤独。你,你到底要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在有这些想法之前写的东西真的是你自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