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河边的一座犹太教堂 28(第2/3页)

“我还记得,当初你来这儿的时候还是个孩子。那是1974到1975年,对吧?”提埃坡罗虽然眼睛看着加百列,不过记忆却回到了二十五年前的威尼斯,那时,自己的小店铺里满是一张张稚气而好奇的年轻面孔,“我还记得当初你在翁贝托·孔蒂手下做学徒的日子。那时候你虽然年纪小,可很有天分。你比其他任何人都出色。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大人物。翁贝托这么想,我也是这么想。”提埃坡罗用他的大手敲了敲方下巴,“翁贝托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他知道你是以色列特工吗?”

“翁贝托什么也不知道。”

“你骗了翁贝托·孔蒂?你应该为你的行为感到羞耻。他是多么相信马里奥·德尔韦基奥。”提埃坡罗停了一下,消了消气,然后压低声音说,“他相信马里奥·德尔韦基奥会成为史上最伟大的修画师之一。”

“我也想把实情告诉翁贝托·孔蒂,不过我不能这样做。我有仇家,弗朗西斯科。他们毁了我的家庭。三十年前的恩怨让我成为了他们追杀的目标。如果你觉得意大利人的记性够好的话,那么不妨回想一下中东地区的情况。我们都是些为了种族恩怨而寻仇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良的西西里岛人。”

“该隐杀了亚伯,然后被流放到伊甸园之东。你则是被流放到了这里,到了我们这个像沼泽一样的咸水湖地区,为了治愈伤痛。”

这句话代表着他伸出了象征和平的橄榄枝。加百列会心地笑了。

“你知道吗,从我的职业规则来讲,我刚刚犯了一个致命的过错。我向你坦白了我的真实身份,因为我担心你的朋友有生命危险。”

“你觉得他们真的会杀了他吗?”

“他们已经杀了好多人了,还杀了我的朋友。”

提埃坡罗朝空旷的广场周围看了看:“我还知道那个名叫阿尔比诺·卢恰尼的人,就是约翰·保罗一世教皇。他当时想肃清梵蒂冈,卖掉教会的财产,然后把钱分发给穷人,对教会进行改革。可三十三天之后,他就去世了。梵蒂冈人说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提埃坡罗摇了摇头,“他的心脏像狮子一样强壮,根本就没有病。他是一个勇气十足的人,他那想给教会带来变化的想法激怒了很多人。所以——”

他耸了耸宽大的肩膀,然后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电话,凭借记忆流利地德下了一连串号码,拿到耳旁等待着。有人接了起来,他介绍了自己的姓名,然后请路易吉·多纳蒂神父听电话。他用手把听筒堵住,对加百列小声说道:“是教皇的私人秘书。在威尼斯的那几年,他一直跟在教皇身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对教皇十分忠诚。”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提埃坡罗和电话里的那个人进行了一段很愉快的对话,他无时无刻不在奉承着罗马以及元老院,听话音,电话那边的应该就是多纳蒂。加百列很淸楚,提埃坡罗和他那位教皇朋友学到了很多关于教会政治方面的知识。最后,他轻松自然地把话引到了正题,在加百列看来,节奏缓急适度。看来,威尼斯的艺术气息教会了提埃坡罗很多珍贵的东西。他可以同时进行两种话题。

他挂掉电话,塞进门袋里。

加百列说:“怎么样? ”

“多纳蒂神父正要去见一见教皇。”

在决定去见教皇之前,路易吉·多纳蒂神父盯着电话看了好长时间,耳边萦绕着提埃坡罗说的话。“我得和教皇见一面。我必须在周五之前就见到他。”提埃坡罗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教皇和神父是在学院认识的,在被困到教皇宫殿这个牢笼之前,教皇和他在威尼斯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记忆中有意大利面,有红酒,还有很多幽默的故事。为什么一定要在周五之前呢?这和周五有什么关系?周五是教皇拜访犹太教堂的日子。难道提埃坡罗是在暗示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多纳蒂猛地站了起来,朝教皇公寓走去。他一句话不说,从侍奉教皇生活起居的修女们身边经过,然后进了餐厅。教皇正在和几个来自美国中西部的主教闲聊,在教皇看来,尽是些亵渎神灵的话题。多纳蒂快步走过来,虽然板着脸,可看到他以后,教皇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神父到了教皇身边,微微地弯下腰,这样好在教皇耳边说话。主教们从多纳蒂紧张的表现中推测有什么事发生,纷纷挪开了眼神。等多纳蒂说完,教皇放下手中的刀叉,闭上眼睛待了一会儿。然后,他睁开眼睛,点了一下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客人身上。

当多纳蒂大步走出餐厅的时候,教皇问客人们:“我们说到哪儿了?

他们绕着广场走了六七圈,一直在等电话。提埃坡罗趁着这个空隙向加百列提出了很多问题——他在以色列情报局工作的事,他的生活以及家庭,还有,作为一个犹太人,整天面对基督教教义的感觉是什么。对于那些能够回答的问题,加百列没有任何保留,至于那些敏感的话题,他就礼貌地拒绝了。由于对加百列非意大利人的身份心存疑虑,提埃坡罗引他说了几句希伯来语。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加百列和基娅拉进行了一段有趣的对话,话题大都是继续提埃坡罗刚才谈过的,直到意大利人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提埃坡罗把电话拿到耳旁,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道:“我知道了,多纳蒂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