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5(第2/3页)

从富凯餐厅出来后,米勒会在第八区寂静的小巷里散一会儿步,然后去一家小酒馆吃点便餐。吃完饭后,他会回到自己的公寓。眼看着这两天一无所获,奥代德不耐烦了:“或许他只是个生意不太好的瑞士画商而已。你这样做可能是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搞得我们也跟着你瞎忙活。”

但加百列对奥代德等人的抱怨置若罔闻。过了午夜后不久,他在旅馆房间的窗口看到画廊外停了一辆没有标志的客货车。接下来的事情就像事先编排好的舞蹈一样流畅。两个人从客货车里出来,他们用了二十秒的时间潜进画廊,解除了警报系统,然后在里面待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溜出画廊,回到了车里。前排灯闪了两下,车子绝尘而去。

加百列离开窗前,拿起电话,拨了画廊的号码。电话响了五声,便自动转入答录机。加百列把听筒放在电话旁边的桌上,然后把一个小型手提无线电的音量开大。几秒钟后,他听到了答录机上的录音。维尔纳·米勒在录音中说自己的画廊会在明早十点再营业,如有需要请致电预约。

在机构的词典里,之前那两个人在米勒画廊里安装的窃听器被称为“玻璃”。“玻璃”藏在电话的电子元件中,它能监听米勒的电话和画廊里的所有谈话。由于它能从电话中充电,所以不需要电池,一旦安装成功便可以无限期使用。

第二天早晨,米勒的画廊没有顾客光临,也没有电话打来。他自己倒是打了两通电话,一通打到里昂,向对方询问一幅画能否到货;另一通打给房东,跟他抱怨屋子里的水管问题。

中午,他用收音机听了会儿新闻,然后在午餐时间去了他常去的那家餐馆吃饭,下午又回到画廊继续营业。五点钟时,有个女顾客打来电话询问有没有毕加索画的素描,她说的英语带有浓重的斯堪的纳维亚口音。米勒礼貌地表示,自己店里没有毕加索的素描,也没有毕加索的任何作品。他还很厚道地把两个竞争对手的姓名和地址给了她,让她过去问问。

到了六点,加百列决定自己打电话试试。他拨了画廊的号码,然后操着一口法语,用飞快的语速问米勒先生有没有塞尚的花卉静物画。

米勒清了清嗓子说道:“很抱歉,先生,小店没有进塞尚的任何作品。”

“那奇怪,我收到可靠消息说你店里有一批塞尚的作品。”

“给您消息的人估计弄错了。祝您晚上过得愉快,先生。”

米勒把电话挂了。奥代德在窗前密切监视着画廊的情况,加百列放下话筒,走到他旁边。不一会儿,那个艺术品交易商就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在暮色笼罩的小道上四处张望。

“看到了吗,奥代德?”

“他现在肯定是火烧眉毛了。”

“你现在还觉得他只是个生意不太好的画商吗?”

“他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不过你为什么要打电话过去吓他呢?”

加百列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沙姆龙把这招叫做“往敌人的鞋里放石子”。一开始,敌人可能只是感到脚底不舒服,用不了多久,这颗石子就会在他的脚上划出一道口子。久而久之,伤口越来越大,整只鞋都会沾满脚上的血。

过了五分钟,维尔纳·米勒锁了店门,准备打烊。离店之前,他没把垃圾袋放在往常的地方,而是扔在了隔壁的高档服装店门口。在前往富凯餐厅的路上,他回了好几次头,想看看有没有人跟踪,但他没有注意到体型瘦削的莫迪凯一直在街对面跟着他。维尔纳·米勒的“伤口”已经化脓了,加百列想道。很快,他的鞋子就会沾满了鲜血。

“把他的垃圾拿给我,奥代德。”

到了周末,米勒的作息和平常一样规律。他有一只狗,整天叫个不停。奥代德一直在楼下转角处的客货车里监听,他的脑袋简直要爆炸了。他好几次请示加百列,想借那把伯莱塔手枪把那只该死的狗了结了。当米勒去河边遛狗时,奥代德请求加百列允许他在筑堤上灭了那只畜生。

米勒单调的生活终于在礼拜六掀起了一丝波澜。这天他家里来了一个叫韦罗妮克的高级妓女。她扇了他一个耳光,他哭着喊她“妈妈”。那只狗歇斯底里的嗥叫更是达到了高潮。奥代德一直觉得自己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他听了两个小时,实在受不了了,必须得出来透一口气,顺便去街对面的啤酒店喝一杯。事后他跟加百列说:“太他妈让人郁闷了。真该让扫罗王大道那帮负责打心理战的小伙子来听听。”

礼拜一天亮时,没人比奥代德更高兴了。这天天气阴沉潮湿,米勒对他家的狗发了最后一顿火,便摔门而去,走到大街上。奥代德透过漆黑的车窗看着他,脸上一副嫌恶的表情。他把无线电放到嘴边,向待在旅馆房间的加百列汇报情况:“罗密欧好像要去画廊,接下来的任务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