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眼泪(第2/10页)

兔子小姐在床头听到这番有理有据的论断,不禁对“人贩子”增添了一丝好感。

“瞎说!多大的孩子就懂神仙的事了?小心触怒了上天!”朱阿婆气呼呼地说,“荷大师消灾的本事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小洪她娘害腹泻的那回,荷大师从他们家找出手指那么粗的一条蛇,据说是那个妖精作孽!荷大师跟蛇一起进到阴阳桶里,不到半盏茶工夫,桶里就什么也不剩了。荷大师说她把蛇妖送回了它本来的地方——你瞧瞧,那么会儿工夫她就去阴曹地府走了一遭呢!”

“呵呵,这就更简单了,她把蛇弄死藏在身上不就可以了吗?”朱先生还是那么不温不火地说着。

“瞎说!阿弥陀佛,有怪莫怪!”朱阿婆念叨着,“藏蛇之类的事是根本不可能的,明天我带你去见见荷大师,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好的,姥姥!那您早点儿休息。”朱先生微笑着起身,关掉了电灯。

兔子小姐突然觉得之前怕被拐卖的那种恐慌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对他们口中荷大师的满心好奇。给多家旅游杂志撰稿的她一直想写关于封建迷信风俗的专栏,以揭露那些骗人、害人的把戏。因此,她开始对这个鸟不拉屎的荒漠小镇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天地无极,佛光普渡。前世有因,现世得报。妖魔鬼魅,盛行其道。莲花显现,众生圆满……”

天刚刚微亮,兔子小姐就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了。脚步声、铃铛声、念经声在兔子小姐的小脑袋边上萦绕着,狠狠地敲打着她困顿的神经。兔子小姐起身望向窗外,几个穿着灰色大袍的男人正在绕着一个木桶打转,手里拿着铃铛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佛光普渡……”

兔子小姐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才意识到寺院里正在进行一场法事。她蹦下床,跳到窗边,趴在窗棂上好奇地观望着外面的景象。天色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东边的屋檐上好像镶着一层金边,阳光慢慢地爬满了整个屋顶。

“莲花座下,众生平等。佛光初沐,法力无边。”其中一个为首的灰袍男子高声叫道,“菩萨现身,弟子参拜!”

突然,从寺院门外涌进来一群人,纷纷跪倒在离木桶两米远的地上,边磕头边大叫:“大慈大悲的菩萨,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兔子小姐有点儿无奈,看来这迷信活动虽是千奇百怪,形式多样,但都是同根同源,万变不离其宗。她很好奇这个被称为“菩萨”的荷大师将要如何登场。

当太阳从屋顶露出一条红边的时候,木桶中出现了一个人头模样的东西。随着太阳的升高,木桶中的人头也慢慢升高,兔子小姐看得心怦怦直跳。渐渐地可以看出那个人是一位女性,她头发盘起,插着一支金簪,周围扎着一圈绿色的丝带,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簪闪闪发光。

当太阳整个儿探出屋顶的时候,木桶中的女人也站直了身子。但由于木桶大约有半人高,人们只能看见她肩膀以上的部分。她穿一身草绿色的丝绸缎子衣服,手臂上还镶着一圈蕾丝花边,怎么看都像从三流剧团借来的舞蹈服装。跪在地上的人们开始更加疯狂地向她朝拜磕头,此起彼伏的脑袋好像一层层卷起的波浪。

兔子小姐颇为失望,原来昨夜朱阿婆口中的神仙荷大师是如此小儿科的一个家伙,她的期待立刻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

“各位弟子,今天是荷大师入住本寺第九九八十一天。在这个神圣庄严的日子里,为了向信徒和反对者展示佛法的威力,荷大师将为现场的有缘人作法驱邪!”那个为首的灰袍男子用一种奇怪的语调叫嚷道。

话音刚落,荷大师突然纵身一跃,腾空向后翻出木桶,稳稳地坐到了台阶上已摆放好的莲花宝座之上。兔子小姐在惊呼大师的体操功夫了得的同时终于见到了大师的正脸。从外表看来,她是一位年轻的女性,最多不过35岁,面容清秀淡定,皮肤白皙剔透。她开口说话时,声音好像来自流水最上面的一层雾气,单薄而透亮。

“思考是无用的,因为人的思想都来自过去,都是陈旧的。人类无法通过思考来获得拯救。你耳所听,眼所见,这些都不是真实的,能拯救人类的只有洁净的心灵。”

“菩萨啊,救救我女儿,你看她都病成什么样了!”一位农妇模样的女人呼天抢地地奔了上来,手里抱着一个5岁大的女童。那个可怜的孩子在母亲怀里蜷缩着,奄奄一息。

荷大师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悲悯。她轻轻抬起手,在女童的身上抚了一遍,然后把小女孩接过来抱在怀中,念了一句奇怪的咒语“希里普斯!”只见从女童的腹部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