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2/5页)

雷吉看着我,仿佛觉得我在开玩笑。然后她看出我居然是认真的,便摇了摇头。之前从斜坡上摔了下去,几缕漂亮的蓝黑色秀发从她那个内衬皮毛的皮质飞行头盔里掉了出来。她也把厚重的护目镜抬到眼睛上方,我想她这样做是方便观察尸体,她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比以往的颜色更深了,摄人心魄。

“看起来这人死的时候也就二十岁出头,”雷吉说,“我的表弟珀西去年已经三十四岁了。而且,珀西的头发,我是说珀西生前的头发是深色的,比尸体的头发长,而且他留着道格拉斯・费尔班克斯演出《黑海盗》时留的那种稀疏的黑胡子。”

“那么,这个人是谁?”

“先生们,”雷吉说,她的声音悲伤至极,“你们眼中所见的正是二十一岁的安德鲁・科明・‘桑迪’・欧文的遗体。”

让-克洛德用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做。

我把我的氧气罩向下拉,以便可以说出话来。“我不明白了。我是在700还是800英尺的下方找到的马洛里……不过欧文的身上也有根绳索。而且也是在距离尸体相当近的地方断的……”我没有说下去。

理查四下看看。“你是对的,杰克。”他说。这里高达28,000多英尺,风依旧非常非常小。“马洛里不是从此处掉下去的,并没有滚下黄色地带和那些没有轮廓的山脊及岩石,否则他的尸体的受损程度要严重得多。”

“当时他们没在一起?”让-克洛德问。他的语气夹杂着不同意的意味,这语气完全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夏蒙尼登山向导的语气。

“我觉得并非如此。”理查说,“依我看来,他们失足落山的地点在此处之下很远的地方,应该是在黄色地带和那道山脊线下方,就在那些岩石沟壑区域中的某个地方。其中一个人先摔了下去,而且难以置信的是,我觉得先摔下去的那个正是马洛里。”

“理由呢?”我问。

“因为欧文膝盖上的伤。”帕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曾是浅色现在已经变成脏兮兮的绑腿上方的衣物都已经撕破了,上面沾满了干涸的斑斑血迹,裸露在外面的膝盖已经成了一堆粉碎的软骨。

“这能证明什么呢?”我问,然后把氧气罩放好。

“证明欧文只摔下去了很短一段距离,而马洛里摔下去的距离较长。”理查说,“不过注意一下,那根八分之三英寸粗的登山绳断裂的地方距离欧文的尸体只有10英尺,和马洛里的情况一样。因此,据我推测,绳子是被尖厉的岩脊割破的,不过他们先是被撞出了内伤,之后绳子才断的。”

“这就是他们的死因?”雷吉问。

“不,”帕桑说,“马洛里先生的死因有两个,一是摔伤,二是夜里的温度太低了。不过,正如我们都亲眼得见的那样,我认为,就算不是因为断腿带来的巨大痛苦,就是因为头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所以他失去了意识,而且他不是在几秒钟之内失去了意识,而是过了几分钟之后才这样的。至于欧文先生,我相信他是从他站的地方被拉下来的,或许是这里下方某处砾石上的保护位置,在并不长的坠落途中,膝盖被摔得粉碎,相当相当疼,顺便说一句,膝盖粉碎可以说是人体能承受的最疼的伤之一。不过,一来绳子断了,二来或许是听到了马洛里先生在长距离坠落过程中的叫喊声和岩石滚落声越来越小,所以欧文先生向上爬了几码甚至几百英尺,来到了这里,然后他在黑暗之中坐了下来,最后被冻死了。”

“他为什么要上山?”让-克洛德问,“六号营地就在东边山下几百码远的地方。”

“还记得吗,马洛里先生和欧文先生都没有指南针。”帕桑轻声说,“或许马洛里先生在摔下去的时候,正在领头穿越黄色地带下面的岩石迷宫区域,可在绳子断裂之前,他把欧文先生拽下了他的保护位置,致使欧文先生摔断了膑骨。”

“膑骨?”J.C.说。

“就是膝盖骨。”帕桑说。

“可是,”让-克洛德继续刨根问底,“马洛里已经掉下去了,欧文为什么要向山上爬啊?”

“或许是因为靠近山脊的这里还有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丝光线,而欧文被冻坏了,认为到这里来会让他多感受几分钟温暖,可以多活几分钟。”雷吉提示道,“先别管别的了,我找到了他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