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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我们便爬到了那面垂直的冰壁上。我再一次停了下来,让我下方的理查使劲凿进冰锥,把最后一部分奇迹绳固定好,我喘着粗气,但没有用面罩吸氧,因为信任冰爪的尖头和两把冰镐深深插进冰雪之中的斧尖——我对它们的信任已经超过了今天之前我想象中的程度——然后我向后倚,抬头看着那面闪亮的冰壁,它是我们征服北坳的最后一道屏障。

那面冰壁似乎无法攀爬。在我右边几码开外的地方,我能看到很多冰隙和翻滚的冰川漂砾,这些都是一年前马洛里自由攀爬过的冰隙的遗迹,我敢如此肯定,是因为我见过那次攀登的一张照片,而且也听过理查的描述。马洛里的移动方式既像蜘蛛也像体操运动员,在垂直的冰面上他可以快速攀爬,即便登山高手紧随其后攀登也模仿不来。那里就是桑迪・欧文的绳梯放下来的地方,不管是挑夫还是后来的登山者,都因为这架绳梯而受益无穷。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带来了木绳结合的洞穴探险者专用梯子,不过我们计划从北坳这块突出的冰架顶端放下梯子,而不是在攀登时固定梯子。

我冲着理查竖起了我的拇指,意思是说如果他觉得可以,我还可以继续领头攀爬那面垂直冰壁,不过他摇了摇头,然后回头看了看J.C.。J.C.就在理查下方,正处在现在看来极为陡峭的斜坡之上。理查把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掌冲上,这时他在问让-克洛德是不是还有力气可以领导最后的冲锋。我知道,如果让-克洛德做不到,理查会亲自带领我们攀登这面200英尺高近乎垂直的斜壁。这是理查在今天早晨的攀爬中没有领头的主要原因。

J.C.竖起拇指,然后他把他的绳子和其他负重卸下,交给了在他边上的登津・伯西亚,他的氧气罩、护目镜和皮飞行头盔遮挡住了他的脸和脸上的表情。

我和他再一次交换了位置,不过这一次更加小心翼翼,因为在这里脚一滑,摔下去可就没命了。在攀登这样的冰冻雪面和真正的冰川时,这些破冰锤效果非常好,可我们并不曾用它们进行过充足的自我防滑练习。

然后我们再次把自己系在了绳子上,我呼出了一口气,到现在我才注意到自己之前一直屏气凝神来着。这倒提醒我该把我的氧气流量调回到最低的1.5升。

在雷吉身后的那些夏尔巴人,除了总是笑眯眯的巴布・里塔之外,看上去全都又累又焦急。他们全都穿着我们的试验登山安全带,雷吉还帮着他们每个人把登山扣扣在固定绳索上,不过我注意到每一个夏尔巴人(再次除了值得信赖的巴布・里塔外)还牢牢地抓住那根绳子,他们抓得特别紧,其实仅仅为了得到一些安全感,根本不必抓得这么紧。

突然间雷吉把她身上连接着夏尔巴人的绳子解开,并快速地把一根30英尺长的奇迹绳系在尼玛・特仁的安全带上。在无绳的情况下,她不停爬上爬下,使用她的长冰镐在冰雪之上为每一位挑夫开凿出更多的碗状坑窝。接下来她向他们说明,通过倒换双手(这样就用不着彻底松开能让他们安心的固定绳索了),他们可以慢慢转过身来,把屁股降低到那些碗状的凹陷里,不过其间要一直把普通10爪冰爪嵌入他们身下的冻雪之中。看着他们坐在这面近乎垂直斜坡上的雪座里,我真高兴我们给老虎夏尔巴人带来了内衣、沙克尔顿斜纹防水布料制成的厚羊毛裤子。美景映入眼帘,巴布・里塔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现在是时候给让-克洛德的新型登山设备和技术来一次终极测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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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直伸着脖子看,我的脖子直疼,而且我发现我正以更大的幅度向后倚靠,这或许是因为我太相信我的冰爪爪尖和破冰锤的斧刃了。不过,要想看到让-克洛德的绝技其实并不难。

正如他在威尔士攀登那些安全得多的冰川一样,在这面近乎垂直的冰壁上,J.C.一边用冰爪踢进冰壁,一边向上攀登,如同在驿站平房的墙上爬行的壁虎。在攀登最初的50英尺时,他身上还系着和我们连接在一起的绳子,而我和理查都把我们的冰镐整个插进了冰雪之中作为我们的支撑,给他做保护。可这条超长的绳子用完了,他便把一枚冰钉凿进冰壁之中,解开了我们的保护绳索,把他的奇迹绳系在冰锥上作为保护。在攀爬这面200英尺高的冰壁过程中,他每爬大约50英尺就会这样做一次,否则他一旦摔下来,就会是在无绳情况下垂直跌落。而若在垂直跌落了400英尺后,就连理查的奇迹绳也会因为支撑不住他的体重而断裂。

在那面冰壁上爬了大约三分之二距离的时候,J.C.停了下来,把手伸进背包里摸索,然后拿出了他的氧气罐。我和理查交换了一个愧疚的眼神,本来的计划是要让-克洛德带着新氧气罐爬这面近乎垂直的冰壁,将之开到每分钟2.2升全速流量。可我们都忘了给他换氧气罐了,甚至是让-克洛德自己都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他只顾着赶快开始我们今天攀爬中最激动人心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