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8页)

“什么事!”

“莎拉珍小姐在吗?”

“她在等您吗!”

“你何不自己去问问她?”狄雷尼说。

拉蒙迟疑了一下,然后终于同意让狄雷尼进门。

“请稍候,”他说着,转身离去。

不过狄雷尼没有待在走道。他立刻进入那间只有一种色彩的客厅,就是以一种他无法辨识的蓝灰色与紫罗兰色调装潢的那个房间。他匆匆四下张望,由口袋中取出那一小袋的糖,塞入一张扶手椅的椅垫底下。然后他自己站在与那张扶手椅正对面的藤椅前面。他静静站着,帽子拿在手中,等候着。

她仪态万千的走进来,打着赤脚,白色长袍的下襬在她身后摇曳着。那件长袍以宽大的拉链拉至颈部褶边处,长袍的垂饰上是英国警察使用的哨子。

她颞然刚刚在泡澡或淋浴。银色秀发湿而滑顺的平贴在头上,脸部肌肤容光焕发,身体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沐浴乳香。不过他没有时间欣赏;她不愿接见他,她立刻展开攻势。

“听着,”她劈头就怒气冲冲的说。“我受够了这种狗屁事。我要——”

“什么狗屁事?”他问。

“这样子找碴,”她愤怒的说。“我要——”

“什么找碴?”他说。“我不是来找碴啊。”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听着,莎拉珍小姐,”他说,口气尽可能冷静:“我只是有一两个问题要请教你。那是找碴吗?”

“我找几个高明的律师朋友谈过了,”她告诉他。“很重要的人士。他们告诉我,我不必再回答任何问题了。如果你想逮捕我,就动手吧,我会维护我的权利。不过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了。”

“你当然会,”他温和的说。“你真的会,莎拉珍小姐。因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也知道怎么做对你最有利。我们不能坐下来吗——一下子就行了?不会太久的,我向你保证。”

她瞪着他。他看出她犹豫不决,也知道她仍摇摆不定,是与否全在一念之间。

“你帮我忙,”他说:“我也帮你忙。”

“你能帮我什么忙?”她不屑的说。

“坐下,”他催促她。“我会告诉你。”

她鄙夷的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坐在他期待她入座的那张扶手椅上。她将一只膝盖翘到扶手上;脚丫子不耐烦的上下抖动着。

他坐在那张藤椅的前缘,身体前倾,草帽夹在两膝之间。他的神情严肃,专注——有如律师向委托人提出忠告,她的愚行将会导致何种严重后果。

“你那些高明的朋友……”他说。“我想他们都是重要人士。有企业界、有政治界、有社交界。不过他们告诉你不要与警方合作时,他们是提供你不当的建议,贝拉。你不介意我称呼你贝拉吧?”

她挥挥手比了个不耐烦的手势。

“你知道,贝拉,他们是懂法律没错。他们也假设警察必须守法。那是事实——到某种程度为止。大部分警察的确会遵守法律及警察的规则。你的高明朋友知道这一点,也充份利用这一点。”

“那当然,”她点点头。“所以我才会听他们的。”

他往后靠坐,姿态放松,翘起脚。他将帽子摆在腿上,手再摆在帽子上。

“是这样的,贝拉,”他说,声音几乎像在梦呓。“法律条文多如牛毛,警察的规则也多如牛毛,相关的书籍如汗牛充栋。不过我要向你透露一个秘密。大部分的警察——已经入行好一阵子的老鸟——是依照另一本书来办案。虽然不能真的称之为一本书,因为那不曾白纸黑字写下来。那是许多技巧、窍门、绝招等等的总和,是警察之间口耳相传的。听着,我们都在前线作战,唯一的存活之道就是彼此交换情报、交换秘密、互相切磋琢磨。有些技巧还是用鲜血换来的。不见得要违法,而是如何钻法律漏洞。你了解吧!”

她没有回答,不过他认为她已听出兴趣了;他打动她了。

“有些警察口耳相传的技巧只是芝麻小事,”他继续说。“例如毒贩如何将毒品装入金属制的胶囊中再塞入肛门,或是搜身时如何检查长靴的内侧,有些人会在里面暗藏一把利刃。或者如何破坏你正在跟监的那部车子的尾灯,让尾灯一边是红光,另一边是白光,比较容易辨识;或是卧底的警察要如何戴上加装镜子的墨镜,如此可以在停下来擦拭墨镜,将墨镜当成后视镜,藉此确保没有人跟踪。这类的小技巧。警员口耳相传的秘笈。那没有违法吧?”

她不自觉听得入神,听得饶有兴味。脚丫子不再上下抖动了。她在椅子内坐正,舒服的靠躺着,不过仍看着他,也继续倾听。

“当然,我们也会彼此讨论案件,”他继续说下去。“尚未侦破的案子、已经侦破的案子,以及如何破案的方法。行话。就是如此,贝拉:行话。无论警察何时见面,在酒吧内、餐厅内、在法学院、在家里,谈的都是警察的行话。而警界的年会呢?你不会相信的!例如,我记得我曾到亚特兰大城参加一场警界的年会。在白天的正式活动结束后,我们晚上全聚在一起交换办案心得,如何打击歹徒。有一个来自德州某个乡镇的警察,不是小镇,我猜,不过也不大。这一位——我们姑且称他为麦克——告诉我们他在当地办过的一件有趣案子。他们的镇上有个毒虫,是个经常向学童兜售毒品的人渣。有些学童染上毒癃了,麦克知道毒品的来源是那个歹徒。知道,但无法证明。所以他决定设局逮他。他弄来了一个透明纸袋装着海洛因。你知道警方通常能够弄到一些海洛因,临检时没收的,没有呈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