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第2/5页)

“我可以坐吗?”他问道,指了指我身边的椅子。

“是的,当然。”我感激地对他微笑,“谢谢你和米莉跳舞,你真是太好了。”

“这完全是我的荣幸。”他严肃地说,“米莉是一位非常好的舞者。”

“好人!”米莉说,对他眉开眼笑。

“我叫杰克。”

“好杰克。”

“我真的应该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他伸出手,“杰克·安杰尔。”

“格蕾丝·哈林顿。”我说着,与他握了手,“米莉是我的妹妹。你是来这里度假的吗?”

“不,我住在这里。”我等着他继续补充说“和我的妻子和孩子”,但他并没有,因此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左手。当我看到他没有戴婚戒时,感到一阵汹涌而来的释然,让我不得不提醒自己这并不意味着什么。“那你呢?你和米莉是来伦敦玩的吗?”

“不算是,我住在温布尔顿。不过我经常在周末带米莉来这里。”

“她和你住在一起吗?”

“不,她平日里都住校。我尽量在每个周末来看她。但由于我的工作要经常出差,这并不总能实现。幸运的是,当我无法陪她时,她有个很棒的看护人会照顾她。当然了,我的父母也会管的。”

“你的工作听起来很带劲。我能问问你是做什么的吗?”

“我买水果。”他奇怪地看着我,“为哈罗德百货公司。”

“那出差呢?”

“我从阿根廷和智利进口水果。”

“那一定非常有趣。”

“是的,”我赞同道,“那你呢?”

“我是个律师。”

米莉厌倦了我们的谈话,抱住了我的胳膊:“饮料,格蕾丝。还有冰激凌。我热。”

我抱歉地对杰克笑笑:“我恐怕不得不走了,再次感谢你和米莉跳舞。”

“你愿意让我带你和米莉去喝杯茶吗?”他俯身向前,这样他就能看见坐在我另一边的米莉了,“你怎么想,米莉?你想喝点儿茶吗?”

“果汁。”米莉说着,对他眉开眼笑,“果汁,不要茶。不喜欢茶。”

“那么就喝果汁,”他说着,站了起来,“我们可以走了吗?”

“不,事实上,”我抗议道,“你做得已经够多了。”

“求你了,我喜欢这样。”他把头转向米莉,“你喜欢蛋糕吗,米莉?”

米莉热情地点点头:“是的,喜欢蛋糕。”

“那就这么定了。”

我们步行穿过公园,来到餐厅。米莉和我胳膊挽着胳膊,而杰克与我们并排走在一起。等到一小时后我们分别时,我已经同意在下周四晚上与他共进晚餐,而他很快变成我生活中永恒的存在。爱上他并不困难。他的身上透着某种老派的气质,令我耳目一新——他替我开门,帮我穿上我的大衣,还送花给我。他让我感到自己很特别,被捧在手心里。最重要的是,他喜欢米莉。

当我们确立关系大约三个月的时候,他问我是否愿意把他介绍给我的父母。我有点儿退缩,因为我已经告诉过他,我与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密。我对埃斯特撒了谎——我父母并不想要另一个孩子。当妈妈怀上米莉时,他们根本不想要她。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就一直缠着父母给我一个弟弟或妹妹,以至于有一天他们让我坐下并非常坦率地告诉我,他们真的完全不想要任何孩子了。因此,大约十年后,当我母亲发现她怀孕时,她非常恐惧。只有当我偷听到她和父亲谈论晚期流产的危险性时,我才意识到她怀孕了。而我愤怒了,因为他们居然考虑要打掉我一直朝思暮想的小弟弟或小妹妹。

我们唇枪舌剑地反复争论着:他们指出,由于我的母亲已经四十六岁,这个年龄怀孕的风险非常大;而我指出,由于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在这种时候堕胎是非法的——而且还是弥天大罪,因为他们都是天主教徒。有负罪感和上帝站在我这边,我赢了。我母亲硬着头皮继续怀孕。

当米莉出生并被诊断为唐氏儿时——连带还有其他一些问题——我无法理解父母对她的排斥。我立刻就爱上了她,视她与其他婴儿无异,因此当我母亲陷入严重抑郁状态的时候,我接过了照顾米莉日常生活的担子。在上学前,我会给她喂奶和换尿布,并在午餐时间回来,把全套程序再重复一遍。当她三个月的时候,我的父母告诉我,他们正准备把她送给别人收养,然后搬到新西兰去,那里是我外公外婆居住的地方,他们以前经常说想搬去那里。我大声尖叫,告诉他们不能把她送人,我会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待在家里照顾她,但他们拒绝听我的话。于是在收养程序进行的过程中,我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这种做法十分愚蠢,我孩子气地试图让他们意识到我有多么认真,但不知怎么,这奏效了。我已经十八岁了,因此在许多社工的帮助下,我获准成为米莉的主要监护人,在我父母提供经济支持的情况下,能够很好地把她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