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7页)

他正在徒步穿越地球上最糟糕的地形:一英尺厚的白雪下面,是光滑的鹅卵石,每个都有足球那么大,很容易摔断腿。他的负载包括:他自己,一百八十磅;背包,六十磅;游骑兵,另外的一百八十磅;还有自动步枪、手榴弹、子弹和水。他把游骑兵的背包扔了。

后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艰难跋涉走出那个死亡峡谷的。有那么一刻,游骑兵的吗啡过劲儿了。卡尔森把他放下来,给他注射了自己那支。仿佛过了一整年,卡尔森终于听到引擎的轰鸣声。他用失去知觉的手指抽出他的红褐色信号棒,用牙齿撕开,朝着噪声高高地举起。

担负伤亡撤离任务的黑鹰直升机机组人员后来告诉他,信号棒离机舱太近了,他们以为自己被击中了。他们安静下来朝下看时,发现飞机下面有两个雪人,一个倒着,另一个在招手。救援行动非常危险。黑鹰直升机悬浮于积雪上方仅仅两英尺处,两名海军陆战队员把游骑兵绑在轮床上,拖入机舱。卡尔森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飞机,然后就晕了过去。

黑鹰直升机把他们送到坎大哈后——这里如今是美国一个巨大的空军基地——又去忙活别的了。游骑兵被带走,进行优先诊疗和重症护理。基特・卡尔森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第二天,游骑兵被注射了镇静剂,躺着被送往遥远的德国拉姆斯坦美国空军基地。那里的基地医院是世界一流的。

这会儿游骑兵的左脚已经没了,完全没有办法保住了。一场干净利落的截肢手术,完成了炮弹开了头却没有做完的工作。留给他的,是没有脚的腿、假肢、跛足、一副拐杖,还有游骑兵生涯走至终点的前景。他就是戴尔・柯蒂斯中校。身体经得起旅行的时候,他又被送往华盛顿郊外的沃尔特・里德国家军事医疗中心做战后康复,以适应他的假肢。基特・卡尔森少校之后很多年没有再见到他。

坎大哈的中央情报局负责人接到了上级下达的命令,然后卡尔森就被送往迪拜。中情局有很多人都在这里。他是从沙伊赫考特山谷出来的第一个目击者。之后是给一系列“大佬”作漫长的情况汇报,讯问他的人来自海军陆战队、海军和中情局。

在军官俱乐部,他碰到了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他是一名派驻迪拜的海军指挥官,那里也有一个美国海军基地。他们一起共进晚餐。指挥官说他来自海军罪案调查处。

“你回国后为什么不调到我们那儿去呢?”他问道。

“当警察?”卡尔森问道,“我可没那么想。不过,还是非常感谢。”

“我们比你想的要大得多,”指挥官说道,“不是只有水手上岸超期滞留那点事。我说的是重大罪行,追踪那些偷窃数百万的罪犯,我们还有阿拉伯语地区十个最大的海军基地。这可是个挑战。”

这句话说服了卡尔森。海军陆战队也隶属美国海军,他只是在这个大机构里做了下调整。他觉得,自己回到美国后肯定还得去兰利的二号楼,回去分析那些阿拉伯材料。他提交了去海军罪案调查处的申请。他们把他挖走了。

这让他离开了中央情报局,某种程度上让他回到了海军陆战队的怀抱。他被派往弗吉尼亚州纽波特纽斯市的朴茨茅斯海军基地。苏珊在这里的大型海军医院很快就找到职位,和他生活在了一起。

在朴茨茅斯,他可以经常去看自己的母亲。母亲患有乳腺癌,正在接受治疗。三年后,疾病夺去了她的生命。那一年,他的父亲卡尔森将军最终退休,同时成为鳏夫。在朴茨茅斯也可以离自己的父亲近一些。老将军去了弗吉尼亚海滩边上的一家养老院。在那里,他可以玩他最喜欢的高尔夫球,还可以和其他海军陆战队的退役军人一起,在海滩上参加老兵晚会。

他在海军罪案调查处待了四年,将十名负有罪案的重要逃犯抓捕归案。2006年,他被调回海军陆战队,升任中校军衔,被委派至北卡罗来纳州的勒琼军营。他的妻子苏珊在乘车穿越弗吉尼亚前去和他会合的时候,被一名喝醉酒失去控制的司机撞到了头部,去世了。

当下

这是一个月内发生的第三起刺杀事件,这一次是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市的一名高级警官。一个晴朗的春天早上,他正要出门,弯腰拉开车门的时候,被人从后面刺中了心脏。虽然濒临死亡,他还是抽出自己的佩枪,打了两发。行刺他的杀手当场毙命。

随后的调查证实,这个年轻的杀手出生于索马里,也是一名因得到同情而被准予政治避难的难民,他在市环卫部门工作。

他的同事证实,他性情突变已有两个月了,孤僻、离群,对美国式的生活方式十分不满。最终,因为他变得非常难相处,和他同一个清洁车的乘员都很排斥他。他们把他的性情改变归咎于他对故土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