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王(第2/15页)

出租车终于在圣詹冉宾馆高大的拱廊前停下了,两名行李生跑上前来,从后备箱和车顶行李架上拿下行李。穆加特罗伊德夫人立即从后座下车。尽管她以前只去泰晤士河口游玩过两次——通常只是去博格诺她姐姐家度假——但她马上不停地训斥起行李生来,颐指气使的样子像是旧时一位位高权重的爵爷。

他们三人跟在行李生后面,穿过拱形廊道走进凉爽的圆顶大堂。穆加特罗伊德夫人走在前头,她的印花连衣裙已经因为乘飞机和汽车的这一路颠簸被弄皱了。希金斯身着整洁漂亮的米色泡泡纱西装,而穆加特罗伊德先生则是一身庄重的灰色服装。大堂的左边是服务台,一位印度员工微笑着对他们表示欢迎。

希金斯承担了介绍的任务:“这是穆加特罗伊德先生和夫人,我是希金斯先生。”

服务员核对了预订清单。“没错,是这样。”他说。

穆加特罗伊德打量着周围,大堂是由粗凿的当地石头装饰而成的,显得宏伟壮观。在头顶上方,深色的大梁支撑着屋顶。大堂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柱廊,另有一些柱子将两侧托起,让凉爽的微风能够吹进来。从大堂的尽头,能够看到璀璨明媚的热带阳光,听到游泳池里喧闹的人声。在大堂的半路上往左,有一道石头楼梯可以通到楼上一侧的客房;一楼的另一个拱门可以通往下面的套房。

一个年轻的英国人从服务台后的房间里走出来,他一头金发,穿着鲜亮的衬衫和淡雅的宽松裤。

“早上好,”他面带微笑招呼道,“我叫保罗・琼斯,是这里的总经理。”

“我是希金斯,”希金斯介绍说,“这是穆加特罗伊德先生和夫人。”

“非常欢迎,”琼斯说,“我给你们安排一下房间。”

这时,一个瘦高个男子从大堂那边过来,信步走向他们。他穿着运动短裤,露出两条精瘦的小腿,一件花色图案的海滩衬衣在身上飘动。他光着脚板,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一只大手抓着一罐啤酒。他在穆加特罗伊德不远处停住脚步,低头盯着他看。

“你们好,新来的吗?”他打招呼说,语调里有明显的澳大利亚口音。

穆加特罗伊德先生有些吃惊。“哦,是的。”他说。

“你叫什么名字?”澳大利亚人毫无客套地问道。

“穆加特罗伊德,”银行经理回答,“罗杰・穆加特罗伊德。”

澳大利亚人点了点头,记下这条信息。“你从哪里来?”他又问道。

穆加特罗伊德误解了,他以为那人问的是“你从哪个单位来”。

“米德兰分部的。”他说。

澳大利亚人举起啤酒罐喝干,打了一个嗝:“他是谁?”

“是希金斯,”穆加特罗伊德说,“来自总部。”

澳大利亚人开心地笑了。他眨了几下眼睛,以便能看得清楚一些。“很好,”他说,“米德兰的穆加特罗伊德,还有总部的希金斯。”

直到这个时候,保罗・琼斯才发现澳大利亚人,他从服务台转过来,拉住这个高个子的胳膊,把他引回到大堂去:“好啦,好啦,福斯特先生,请你回到酒吧去,我好把新客人安顿下来……”

福斯特被彬彬有礼而又坚定地推回大堂那边去了。

在离去时,他友好地向服务台这边挥手。“祝你好运,穆加特罗伊德。”他叫道。

保罗・琼斯回到他们这边。

“这个人喝醉了。”穆加特罗伊德夫人一脸的冷漠和失望。

“他在度假,亲爱的。”穆加特罗伊德说。

“那不应该是借口,”穆加特罗伊德夫人说,“他是谁?”

“哈利・福斯特,”琼斯回答说,“来自珀斯。”

“他讲话不像苏格兰人。”穆加特罗伊德夫人说。

“是澳大利亚的珀斯,”琼斯补充说,“我带你们去房间。”

穆加特罗伊德心情愉快地从二楼房间的阳台环视四周。下面是一块草坪,向前延伸到闪闪发光的白色海滩,上面点缀着棕榈树,海风习习,树影婆娑。此外,还有十几个圆形的用茅草铺顶的亭子,能遮阴避日。澙湖暖洋洋的,白浪拍打着沙滩。外面是碧绿的海水,再远处变得一片蔚蓝。他能够看到澙湖里五百码远处的乳白色珊瑚礁。

一个有着浓密的稻草色头发的年轻人在一百码之外冲浪,全身红通通的。一阵海风吹来,他在小巧的滑板上灵活地保持着平衡,身体贴向冲浪板,轻松娴熟地掠过水面。两个黑头发黑眼睛、棕色皮肤的孩子在浅滩上喊着叫着打水仗。一位中年的欧洲人穿着蛙人鸭蹼从水中跋涉上岸,拖着面具和潜水通气管,露出圆滚滚的肚皮,闪闪发亮的海水从他身上纷纷滴落。

“噢,天哪,”他用南非口音向阴凉处的一个女人叫道,“真不敢相信,那里有许多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