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追查叛徒(第2/9页)

在巴格达以西二十英里处有一座小镇,名叫阿布格雷布。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虽然很少提到,但伊拉克全国上下都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在阿布格雷布有一座大监狱,在里面审问和关押的差不多全是政治犯。正因为如此,管理人员不属于全国监狱系统,而是秘密警察。

大约就在哈桑・拉曼尼打电话给他的信号情报专家之时,一辆长车身的黑色梅赛德斯-奔驰轿车开到了这座监狱的双道木门前面。两名警卫认出车内的乘客之后,赶紧跑过去把大门打开。还算及时,不然的话,车里的人也许会对他们使出什么残忍的手段来。

汽车驶进去,大门关上了。轿车后座的那个人对于警卫的努力,既没有点头也没有以手势作出什么表示。

在主办公楼的台阶前,轿车停下了,另一名警卫跑过来拉开了后车门。奥马尔・卡蒂布准将下了车,由于穿着裁剪得体的军服而显得很精干,他信步走上了台阶。一路上都有人为他匆忙地打开门。一名低级军官,他的副官,提着他的公文箱。

卡蒂布的办公室在五楼也就是顶楼。他乘电梯上去了。当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要了土耳其咖啡并开始阅读报告。这是今天刚刚送来的,是从关在地下室里的俘虏那里发掘出来的情报。

在表象之下,奥马尔・卡蒂布的内心与巴格达城里的同事拉曼尼一样焦虑。他极端厌恶拉曼尼,当然,对方对他也怀有同样的感觉。

拉曼尼受过部分英语教育,因而掌握了这门语言,且具有大都市人的风度,这就天生要受到猜疑。与拉曼尼相反,卡蒂布出身于提克里特——这是他能够得到信任的基本优势。只要他能把热依斯布置给他的任务完成好,只要源源不断地用阴谋者的供词去安慰那位永不满足的偏执狂,他就是安全的。

但刚刚过去的二十四小时是一个狂乱的时段。头一天他也接到了一个电话,热依斯的女婿侯赛因・卡米尔打来的。如同易卜拉欣对拉曼尼那样,卡米尔向他阐明了热依斯对库拜遭受轰炸的万丈怒火,并要求得到调查结果。

与拉曼尼不同,卡蒂布手里握有英国的飞行员。一方面,这是一个优势,另一方面,这也是一个陷阱。热依斯需要很快弄清楚,那些飞行员在开始执行任务前都知道什么,多国部队对库拜了解多少,以及他们是如何获得情报的。

现在要由他——卡蒂布,把这个情报搞出来。自头天晚上七点英国飞行员们被押解到阿布格雷布时起,他手下的人已经对他们审讯了十五个小时。

从他的窗户传进来下面院子里的一阵咝咝声,一记棍棒重击声和一次鞭子抽打声,卡蒂布迷惑地皱起了眉头,接着他想起来了,于是眉头又舒展开。

在他窗下的内院里,一个伊拉克人被吊在一个十字木架上,他的手腕被绑在木架上,脚尖离地四英寸。旁边有一只大水罐,里面盛满了盐水,原先是清澈的,现在已是深红色了。

经过院子的每一名卫兵和战士必须按照命令停下来,从水罐里提起两根藤条中的一根,向吊着的那个人后背抽上一鞭。附近遮篷下面有一名下士在计数。

那个愚蠢的家伙是市场里的一个摊贩,他因为说总统是婊子养的而被告发了。他现正在接受学习——虽然稍微晚了一些——学习公民们应该在任何时候都对热依斯表示尊敬。

有意思的是他仍活着。这显示了某些劳动者的耐力。那小贩已经经受了五百多下鞭打,这个记录已经很不错了。在一千下之前他会死去的,没人能够承受一千下,但能够坚持到现在也是够棒的了。另一件有意思的事是,那人还受到了他的十岁儿子的谴责。奥马尔・卡蒂布喝了一口咖啡,旋开自来水金笔的笔套,开始伏案工作。

半个小时以后,他的门上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他叫道,并抬起头来,露出了期待的目光。他需要好消息,而且只有一个人可以未经门外副官的请示而直接敲门。

进来的那个人身材粗壮,即使他自己的母亲也很难说他英俊,那张脸上布满了小时候出天花而留下来的深深的小坑。他关上门停住了脚步,等待着指示。

虽然他仅仅是一名中士,他那件脏兮兮的连裤工作服没有佩带中士的军衔,但他是卡蒂布准将作为同伴对待的极少数人中的一员。在这座监狱的所有工作人员中,唯有阿里军士可以应邀坐在卡蒂布面前。

卡蒂布朝一把椅子做了一下手势,并给了他一支烟。阿里中士点上烟,感激涕零地吐出一口烟雾;他的工作既艰巨又疲劳,这支香烟是令人欣慰的休息。卡蒂布能对一名这么低级的军人称兄道弟,因为他打心底里欣赏阿里。卡蒂布享有工作效率高的盛名,而他所信任的这位中士从来不曾使他失望过。阿里是一名真正的专家,工作时镇静,讲究方式方法,在家里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