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求全大体真凶赴死,珐琅宝瓶氤氲毒生

东方楚到日本后第三年,他作为著名的学者、作家与商人,重回中国,受到各界人士的热捧与欢迎。

他的伤情早已痊愈,经过精心的治疗与复健,虽然还有些淡淡的伤疤,但并无大碍。

他的传奇身世与醉人风度,令人为之疯狂。

在那些衣香鬓影,谈笑寒暄的夜晚,他有一次偶遇萧太清。

她那时的身份又不相同,地位尊贵,夏疆夏部长的夫人。

那天他一进舞场就感觉到了,虽然没看见,但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他初见她时也是这样。

她对他来说,是种淡淡的,清雅的兰草,那种颜色与味道,濛濛地飘浮在他的脑海里。

他一转身,果然看见了她。

她藏在灯影里,人群中。

千万人之中,一眼望过去,看见的还是只有她。

其他人都被他视觉的蒙太奇虚化掉了。

褪去少年的青涩,增添了几分岁月的风韵,她比初时还要美。

她没望向他,但她一定能感觉到,一定知道自己在看她。

她似乎是不经意地望过来,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便知道,她还在想他。

东方楚微微一笑,没有恨也没有挂念。

淡漠,是最好的报复。

他看得到她心底的痛。

不过,他要做的事很多,而她只在其次。

他们后来见面的次数很多,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彼此折磨,彼此报复,又想念,又纠葛。

可是,他还是想她,在异国多年孤清的日子里,想她身上淡淡的,木兰花的香。

他独自走在街上,清晨,薄雾,沿路萧疏的梧桐,望不见尽头,眼前都是雾霭,吸入肺里,丝丝的凉气。

他突然想起她来,心里隐隐地,抽丝般地痛。

越是爱,就越绝望,越绝望,就越恨。

越恨,反而越是想念。

这种思念,阴到了极点,也冷到了极点。

东方楚未婚。

不知是太过压抑,还是存心报复,他刻意施展自己的魅力。

本来就生得好,风采过人。

身边浮花浪蕊,狂蜂浪蝶,挥之不去。

那些小报连篇累牍地报道他的风流逸闻。

自然不会放过他与萧太清早年间的“艳闻”。

这种事,对男人来说,只会增加身价与吸引力。

对于女人呢,就不好说了吧?

直到有一天,柳忆眉走过来对他说:“若楚,你就放过兰陵吧!”

“放过?”东方楚惊讶地扬起眉毛,随即微微一笑,“我与她早成路人了,何谈放过?”

“我知道,你心中对她有气。

可是她……”

柳忆眉微微低下头,眼圈微微泛红,“其实我对她发过誓,不对你讲的。

可是这样对她不公平……你知道,你当年去日本那两张船票吗?”

“是她买的?”东方楚淡淡地一笑,“那两张船票的确帮了我大忙。

我会感谢她,也会把钱加倍地还给她。

不过,她如果觉得这样能抚平我的伤痛,或是减轻她的自责的话,恐怕效果不会尽如人意的。”他转身即要离去。

“等一等,我说……”柳忆眉想了想,像是下定了决心,“我说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她,我有些担心她……你知道,这些年来,她遭遇了什么吗?”

“哦?”东方楚只想过自己的苦与恨,他所遭遇过的一切。

他静静地坐了下来,等柳忆眉讲。

“很多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柳忆眉似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兰陵当年一回到家里,就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她的母亲沈蕴病入膏肓,而她的父亲萧长桐,直接将她锁进了她家的一栋老宅里。

非常奇怪的是,她在外面上学的这几年里,每一天所做的什么事,甚至于非常私密的事,都被人详细列在了纸上,呈递在他父亲面前,再加上她们家的七姨太在一旁添油加醋,他父亲大发雷霆,认为她有辱门风,将她关了起来,差点要处死她,幸好被人劝住了。

以兰陵那么倔强好强的脾气,这怎么受得了?

她开始绝食,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进食,她父亲才有些着慌起来。

还是七姨太出主意,说与其这样死在家里,不如将她嫁人,女人嘛,嫁了人,生了小孩就安分了,她生母沈蕴有钱,又不用另筹嫁妆。

萧长桐耳根软,被她一通巧舌如簧,便同意了。

你说巧不巧,正在这个时候,恰巧有人来提亲,你知道这个人是谁?”柳忆眉抬起头来,问东方楚。

东方楚是个聪明人,听他这样一说,已经有些明白了。

他的十根指甲,都狠狠地嵌进了肉里,不动声色地笑,“是谁呢?”

“就是你那位贤侄——东方郡!”柳忆眉咬牙。

东方楚恍然彻悟,一时间如冷水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