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色的星期天(第7/9页)

“就在教研楼前面的那个花坛旁边,他坐在长椅上抽烟。”

“你能肯定是他吗?”呼延云疑惑地问,“当时是深夜啊。”

“肯定是他。”白天羽说,“长椅旁边有个路灯,虽然他是侧着坐的,有一定距离,但还是看得很清楚。”

呼延云点点头,沉默片刻,忽然说:“陈丹……你已经知道了吧?”

白天羽嘴角抽搐着,眼眶里立刻浮起一层水光。呼延云从小就怕女人哭,现在才知道男人像女人一样爱哭才是更可怕的事情,摆摆手:“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把陈丹遇害的那天下午,你在112病房里看到的事情,再跟我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白天羽于是把那天在112房间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呼延云问:“你说有个长相很丑陋的人,把脸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吓坏了陈丹。那张脸,如果你再看见,还能认出来吗?”

“能!”白天羽说,“我眼神和记忆力都非常好。”

“还有,当时,陈丹是非常非常害怕吗?”呼延云问。

“是的,她害怕极了,身子一个劲儿地哆嗦。”说到这里,白天羽不停地抽着鼻子。

“就是害怕……没别的了?”呼延云问。

白天羽有些奇怪:“没有别的了,还能有什么?”

“这不对啊……”呼延云自言自语,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仁济医院小白楼112房间,那个苹果型CD机里有一张音碟,名字叫《黑色星期天》的,你拿了没有?”

白天羽惊惶地摆摆手:“没有没有。”

呼延云指着远处的一个蓝牌子说:“我要去和吴佳老师谈谈,沿着那个校园导示牌走,就能到教研楼吧?”

“那是校园内机动车限速的路标。”白天羽说,“在那个路标左拐,就到教研楼了。”

在教研楼门口,呼延云和下班回家的吴佳撞了个正着,两人边聊边往校门走。

夕阳西下,被烈日暴晒了一天的校园像烤煳的馕,浮动着一层焦黄色。这一年的夏天,虽然城市上空动辄就乌云密布,风雷大作,但雨下得极少,以至于地面犹如缺水的喉咙,干得起了皮儿,花花草草的边缘都打着灰色卷儿,病恹恹的,连树上知了的叫声听来都带着裂纹。

“我说怎么在仁济医院的小白楼里见到你,觉得有些眼熟呢!”吴佳笑着说,“记得当年你演讲、办杂志、组织读书会,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啊!”

呼延云淡淡一笑:“吴老师那时经常批评我不务正业,满脑子奇思异想呢。”

“那是为了你好。”吴佳说,“相信你走上社会之后,一定了解老师当年的一片苦心了吧。”

“没有。”呼延云冷冷地说,“毕业这几年,我唯一了解的就是这校内校外,都越来越鬼气森森了。”

“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吴佳望着他说,“从大学到现在,你一直是个偏激的人。记住,你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世界,你的世界就是什么样子的。我想你应该读些各种‘心灵鸡汤’类的书,让自己的心灵保持宁静、宽容……”

“扯淡!”呼延云大笑起来,豪放的笑声如此嘹亮,引得那些蹑手蹑脚行走着的人们纷纷侧目。

吴佳站住了,树影挡住了他的面容:“看来你还是不够成熟。”

“成熟?打个比方,在犯罪现场,凶器,满地的鲜血,尸体,还有人被绑架了,同学们看到这一幕,都吓傻了……老师您却从容不迫地走到窗前,潇洒地打开窗户说:大家请往外面看,鸟语花香,和谐有序,我们的生活多么幸福啊!您知道您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呼延云冷冷地说,“这叫转移视线,干扰调查!”

儒雅的衣着。眼镜后面,倏地射出一道凶光。

“好了,吴老师,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和您争论的。眼下,就有一具尸体正在等我找出凶手,有一个被绑架的朋友需要我解救。”呼延云说,“因此我想请问,7月10日夜里12点,您在做什么?”

“这算什么,审讯?”

“您要是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吴佳盯着呼延云,徐徐说道:“那天夜里,我和家里人闹了点儿不愉快,所以在学校待到11点左右,后来又到教研楼前面的花坛里坐了很久。”

“有什么人看到过您吗?”呼延云问。

吴佳想了想,摇摇头。

“白天羽说他看见您了。”呼延云说,“您……看见他了吗?”

吴佳还是摇摇头:“我坐在花坛里想事情,没有看到任何人。”

“还有个问题,您在仁济医院小白楼的112房间,有没有从CD机里拿走一张音碟?”

“没有。”吴佳面无表情地说。

“谢谢您。”呼延云说完,转身向校园东南角的一座红砖房走去,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在这里,离开大学这么多年了,希望一切还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