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比·天/现在(第4/5页)

“那晚餐后呢?”莱尔打岔,我等着他转头,想给他一个感激的微笑,但是他一直没有回头。

“我们……呃……发生了关系。然后路尼因为啤酒没了,就跑出去买。我想当时大约是晚上8点,因为我正在看连续剧《代罪羔羊》,不过我记得那一集是回放,真扫兴。”

“她看《代罪羔羊》!”玛格达尖着嗓子插嘴道,“这不是很讽刺吗?”

帕特里夏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反正路尼就这样跑出去了,没有再回来;你也知道那时是冬天,所以我很早就睡了。我被他进门的声音给吵醒,但是屋子里没有表,所以我也不晓得当时几点。不过我确定绝对是半夜,而且一定很晚了,因为我睡睡醒醒的,最后受不了只好下床上厕所;当时天色已经微亮,离路尼进门不过几个小时。”

当这女人上她的厕所,找她八成找不到的卫生纸,然后在晃悠悠回床铺的途中经过马达、电扇、电视时,我却正从雪地一路爬回腥风血雨的家,发现家人全死光了。对此,我永远记恨。

“结果——我的天啊——一早警方就跑来问话,问路尼昨晚12点到凌晨5点人在哪里,问我他在哪里。他从头到尾都坚持说自己很早就回家了,还没12点就到家了。虽然我不这么想,却一味附和他的话。我一味地附和。”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傻妞!”带着宝宝的棕发女孩说。

“我已经一年多没跟他联络了。”

“比我还久。”说完我就后悔了。我心想:如果爸多跟她联络,譬如三个月来一通电话,而不是每八个月才打一通,她说不定就不会这样大嘴巴了。帕特里夏继续说:“我刚才也说了,他手上有刮伤,两只手都有,但是我不敢确定是不是被拉环弄伤的。我不记得他是在出门前刮伤的,还是出门后被抓伤的。”

“只有一位受害者,蜜雪·天,她的指甲缝里验出他人的表皮组织;这相当合情合理,因为她是被勒死的,所以当时最靠近凶手的就是她。”莱尔说。我们安静了几秒,宝宝的牙牙学语声越来越尖锐,简直要哭喊起来了。“可惜那块表皮组织在被送进实验室化验的途中不见了。”

我想象我爸双眼圆睁,那双短手勒着蜜雪的喉咙,越收越紧……“我说完了。”帕特里夏两手一摊,肩膀一耸,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喜剧演员招牌动作。

“奈德!准备上甜点了!”玛格达对着厨房吼道,奈德急急忙忙跑出来,肩膀耸得快要碰到耳垂。他手上端着只剩半盘不到的果酱饼干,嘴唇上则沾着饼干屑。

“天啊,奈德,不要再吃了!”玛格达气冲冲地说,怒视着点心盘。

“我才吃两块。”

“放屁!才吃两块!”玛格达从扁扁的烟盒中掏出一根烟来点燃。“到商店去帮我买包烟。还有,再多买一些饼干回来。”

“车子被珍娜开走了。”

“那就走着去,反正你需要运动。”

这群女人显然想在这里待上一晚上,但我没这个打算。我站在门口,眼角余光瞄到景泰蓝糖果盘。玛格达怎么会有这么高级的东西?我一边看着莱尔跟玛格达交涉,一边把糖果盘收进口袋里。她真的会去?她知道他的下落?她真的相信?玛格达说着,翻开了支票簿。我每眨一下眼睛,帕特里夏就又离我更近了一点,两个人好像在下诡异的西洋棋。我还来不及逃去洗手间,她就站在我手肘旁了。

“你跟路尼一点也不像。”她眯着眼看我说,“可能是因为鼻子的关系。”

“我像我妈。”

帕特里夏听了似乎不太高兴。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算是吧,分分合合的。我中间也交过其他男朋友。但他就是有办法跑回来跟我复合,好像我们本来就说好了一样。好像我们早就讨论过,他说他会消失一阵子再回来,然后我们就会像之前一样继续在一起。我真想认识会计师之类的男人。我这辈子就从不知道好男人要到哪里找。你都去哪里找?”

她问得好像这世上真有一座特别的城市,里面聚集着会计师和保险精算师。

“你还住在金纳吉?”

她点头。

“先从那儿搬走吧!”

[1] 圣帕特里克节是每年的3月17日,为了纪念爱尔兰守护神圣帕特里克。如今是爱尔兰的国庆节。——编者注

[2] 比利乔与披头士同为美国有史以来拥有最多“多白金”专辑的歌手,跨越流行、爵士、摇滚、古典及百老汇,缔造全球一亿张唱片的销量,是全方位的音乐创作才子。——编者注

[3] 《美国哥特式》是20世纪以来美国艺术中的著名作品之一,与《自由女神像》《芭比娃娃》《野牛镍币》《山姆大叔》并称为美国文化的五大象征。这幅作品由格兰特·伍德创作于1930年,它的象征内涵一直令人们猜测不已。——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