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3页)

这的确是他们爱情的一部分。

于是他也不再寻找借口了。“我搞砸了,艾米。我搞砸了,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

“你打算自首吗?”

“我想是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妈的。”

大脑一片空白,她想不到该说什么,什么也想不到。她在回想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时光——在射击场上的那些时刻,一起浪费大量的子弹,还在百老汇的酒吧里猛灌冰台克利鸡尾酒,躺在布鲁克林公寓陈旧的壁炉前。

“他们会拿显微镜来调查我的生活,艾米。我会告诉他们你与此事无关,但是他们会来找你谈话。我不会让你扯进来的,但他们会问你很多问题。”

她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会有什么原因呢?尼克在布鲁克林长大,是一个典型的邻家男孩,英俊潇洒,对都市生活烂熟于心。他曾和一些不正经的人混过一段时间,但被他父亲教训了一顿,及时抽出身来,不再胡来。他怎么会重蹈覆辙呢?是为了寻求刺激吗?还是为了钱?(她现在才意识到,尼克在这方面对她有所隐瞒;他把钱藏到哪儿了?)

为什么?

但她没机会问了。

“我得走了。我爱你。”

他吻了吻她的头——她一动不动,然后他走了出去。

回想着这些没有尽头的时刻、那个没有尽头的夜晚,连时间也停了下来。她坐在那儿,盯着蜡烛看,看着它们一直烧成一摊栗色的液体。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但是再也没有接过他的电话。

这真是双重打击——他的罪行,还有他们恋情的终结——这令她痛苦不已;她决定彻底退出巡警队,转而做文职工作。只是因为在一个偶然的场合认识了林肯·莱姆,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依然留在警队工作。但这件事情让她对变节的警察产生了一种难以消除的厌恶感,甚至觉得他们比那些满口谎言的政客、相互欺瞒的夫妻以及凶残的罪犯更令人害怕。

这就是为什么她坚持查出圣詹姆斯酒吧是否实际上就是118分局不良警察的老窝。如果是的话,那什么都无法阻挡她击垮那些坏警察及其帮凶。

现在,她很轻巧地把雪佛兰卡马洛停到路边。萨克斯把纽约警察的停车证放在雪佛兰车的仪表板上,走出车子,用力关上车门,仿佛想要封住横亘在现在与艰难的过去之间的巨壑。

“老天,真恶心。”

停车场的二楼——就是发现钟表匠停放运动休闲车的地方,一名巡警对他的同事抱怨着,这时他看见有一个人面朝下地趴在地上。

“伙计,你说得没错。”他的同伴回答道。“上帝啊。”

另一位同事发出了一声不符合警察身份的尖叫,“呸——”

塞利托和波·豪曼一路跑到现场。

“你还好吗?你还好吗?”塞利托大声喊道。

他是在对罗恩·普拉斯基说话。后者正站在地上那个人旁边,那家伙浑身都布满了臭气熏天的垃圾。新手普拉斯基自己身上也沾上了垃圾,他正喘着粗气。普拉斯基点点头说:“吓了我一跳,但我没事。这家伙,一个流浪汉,他也真够壮的。”

救护小组赶到,将袭击者翻过身来。普拉斯基给他戴上手铐,于是他的手腕上就发出了丁丁当当的金属碰撞声。那人的眼神中充满怒气,身上的衣服破旧而肮脏,一股恶臭让人窒息。他刚刚尿裤子了。(难怪刚才那两个警察会大叫“真恶心”和“呸——”)

“出什么事了?”豪曼问普拉斯基。

“我正在搜查现场——”他指了指第一级楼梯平台,“罪犯好像是从这个部位逃走的……”

他提醒自己,别再用“部位”这么文绉绉的字眼了。

接着他又说:“我确定,罪犯跑上了楼梯,所以我就搜查这个地方,看看有没有脚印。然后,我听见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看,这家伙正向我扑来。”他指指那个流浪汉拿过的一根棍子。“我没法及时掏出手枪,于是我就用那个垃圾桶向他扔去。我们搏斗了一两分钟,最后我锁住了他的咽喉。”

“我们警察不能这样说的。”豪曼提醒他说。

“我是说,我成功地徒手制服了对方。”

那位战术行动长官点了点头,“说得没错。”

普拉斯基找到耳机,重新戴上。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炸开,他猛地一缩:“看在上帝的分上,你是活着还是死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噢,对不起,莱姆警探。”

普拉斯基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你还好吗?”

“是的,我很好。”

“太好了,”犯罪学家说,“现在,告诉我,你的枪怎么会放在防护服里面?”

“我疏忽了,长官。下次再也不会发生了,长官。”

“哦,最好别再发生了。在危险的犯罪现场,首要法则是哪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