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3/4页)

林肯·莱姆突然回想起在伊利诺斯州的童年时光。他小时候不肯喝牛奶,母亲为了让他喝,特意买来内壁涂有草莓或巧克力酱的吸管。他早已经忘记了这件事,直到此刻才又突然想起。这是个很伟大的发明,他还记得,那时他每天都盼望着能早点喝到下午的那杯牛奶。

萨克斯把吸管移近他的嘴边,他用双唇噙住。她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是光明还是黑暗?是音乐洋溢还是静寂无声?会看见迷幻的梦境,还是会无梦长眠?等待我的将是怎样的经历?

他开始吸了。味道与纯酒没有什么差别。或许,有一点点苦涩?就像……

楼下传来一阵重重的敲门声。似乎敲门的人手脚并用,同时,喊叫声也传上楼来。

莱姆张开嘴,放开吸管,看向昏暗的楼梯间。

萨克斯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去看看。”他对她说。

她消失在楼梯口,一会儿后又回来了,似乎不太高兴。跟在她后面走进房间的是朗·塞林托和杰里·班克斯。莱姆注意到那位年轻的警探又用剃刀笨手笨脚地在脸上划了一道口子。他真应该赶紧学会怎么控制好他的剃刀才对。

塞林托瞥了一眼酒瓶和袋子,就把目光转向萨克斯,但她自顾交叉着双臂站在那里,无声地传达出请他们赶快离开的信息。这种表情告诉他们,即使用警界的官阶压她也无济于事,这里发生的事和他们没有干系。塞林托的眼睛清楚地接收到她的信息,但他根本不打算就此离开。

“林肯,我得跟你谈谈。”

“好,但是要快一点,朗。我们正在忙。”

塞林托警探一屁股重重坐在嘎吱作响的藤椅上。“一小时前,一颗炸弹在联合国爆炸,就在他们为各国代表举行欢迎晚宴的时候,就发生在宴会厅隔壁。”

“六人死亡,五十四人受伤,”班克斯接口说,“其中二十人伤势严重。”

“天啊。”萨克斯低声惊呼。

“你来说吧。”塞林托咕哝道。

班克斯继续说下去:“为了这次会议,联合国雇用了很多临时人员,嫌疑犯正是那些临时工作人员之一,一位接待员。有五六个人看见她背着背包来工作,把背包放在宴会厅旁的储物间里。她刚好在爆炸之前离开。防爆小组的人判定人们看到的是一包两磅重的C4或塞姆汀塑胶炸药。”

塞林托说:“林肯,据目击者说,装炸药的背包是黄色的。”

“黄色?”为什么觉得很熟悉?

“联合国人事部门已经查出,这个接待员的名字叫卡罗尔·甘兹。”

“那个母亲?!”莱姆和萨克斯同时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你们从教堂里救出来的那个女人。甘兹是她的化名,她的真名是夏洛特·威洛比,丈夫是罗恩·威洛比。你有印象了吗?”

莱姆说他不记得这个名字。

“那是两年前的新闻。罗恩·威洛比是一名陆军上士,被派遣到缅甸参加联合国维和部队。”

“说下去。”莱姆说。

“威洛比本来不想去。他认为作为一名美国军人,不应该穿上联合国的制服,去服从除了美国陆军之外的命令。这是右翼人士的一个大问题。不管怎么说,他最后还是去了。就在他服役届满即将回国前不到一个星期,在仰光街头被几个小混混从背后射杀了,成为保守主义的殉道者。反恐小组说他的遗孀被芝加哥一带的极端组织吸收。有不少芝加哥大学的毕业生都加入过这种地下组织,例如爱德华和凯瑟琳·斯通。”

班克斯接过话头。“炸药是藏在一包小孩的玩具黏土里,和其他玩具混在一起。我们认为她本来打算把那小女孩也一起带去的,这样宴会厅的安全检查人员才不会对那包黏土起疑。但佩妮还在住院,她也就没了借口,因此她放弃了宴会厅,改把炸药放着储藏室里。就这样,造成的破坏也够惊人的。”

“人跑掉了?”

“是啊,踪影皆无。”

“那个小女孩呢?”萨克斯问,“佩妮呢?”

“也不见了。那个女人在炸药爆炸之前就把她从医院接走了,现在根本找不到人。”

莱姆问:“那伙人呢?”

“你是谁芝加哥的那个组织?他们也全躲起来了。原先他们在威斯康星州还有一处基地,现在也已经关闭了,不知道他们藏到哪里。”

“这么说,德尔瑞的线人听到的没错,”莱姆笑了,“卡罗尔就是那个从机场出来的人,和不明嫌疑犯八二三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发现班克斯和塞林托都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噢,那套沉默的老把戏又来了。

“算了吧,朗,”莱姆说,一心惦记着摆在离他不到几英寸远,正对他散发着诱人热气的玻璃杯,“这次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