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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钱——还是额外塞给他的?”

“你指什么?”他厉声问道。

我起身递给他几页折起来的黄色稿纸。“你最好先读一读这个。显然你忘了曾叫我撕毁它们。它们在你的打字机盖子下面。”

他展开黄纸,靠在椅背上读起来。他面前桌上的可乐咝咝作响,他没去理会。他皱着眉头,读得很慢。读完后,又将它们重新折好,一根手指沿着纸张边缘上下移动。

“艾琳见过这个没有?”他小心地问道。

“我不得而知。或许她看过。”

“疯狂得很,是吧?”

“我喜欢。尤其是提到一个好人因你而死的那段。”

他又展开那几张纸,恼恨地把它们撕成细长条儿,扔进废纸篓。

“我想醉鬼可能会写、说或者做任何事,”他缓慢地说道,“那东西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甜哥儿没敲诈勒索我。他是喜欢我的。”

“你最好再喝醉一回,说不定就会记起你想表达的是什么,说不定会想起许多事情。我们已经有过一次经验——那天夜里手枪走火了。我估计安眠药已经让你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你那时听上去清醒得很,可现在却自称不记得写过那东西。无怪乎你的书写不出来,韦德。你还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他侧身拉开书桌抽屉,在里面摸索了一阵,拿出一本三联支票本。他打开支票本,伸手拿起笔。

“我欠你一千块钱。”他平静地说道。他在支票本上写了些字,又在存根上写了些字,接着撕下支票,绕过书桌,扔在我面前。“这行了吗?”

我往后靠了靠,抬头望着他,没去碰支票,也没回答。他的脸紧绷、憔悴,眼睛像两个深洞。

“我觉得你以为我杀了她,让伦诺克斯背黑锅,”他慢慢地说道,“她的确是个烂货,可你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是烂货就把她脑袋砸烂。甜哥儿知道我有时去那里。有趣的是我不以为他会走漏风声。我也可能失算,但还是不相信他会说出去。”

“他有没有走漏风声没关系,”我说,“哈伦·波特的朋友们不会听他的。再说,她不是被那青铜玩意儿砸死的,她是被自己的手枪打穿脑袋送了命。”

“她可能有枪,”他像在做梦似的说道,“不过我不知道她是被枪杀的。报纸没披露。”

“你不知道,还是不记得?”我问他,“没有,报纸没有披露。”

“你要拿我怎么着,马洛?”他声音温和依旧,几乎可以说是轻柔,“你要我怎么做?告诉我老婆?告诉警察?这有什么好处?”

“你说有个好人因你而死。”

“我的意思是当初如果真的展开调查,我大概会被列为嫌疑人——不过只是其中之一。在某种程度上,我可能已经完蛋了。”

“我不是来指控你杀了人,韦德。令你心神不安的是连你自己都不确定你到底干了什么。你打过你老婆,这已记录在案,你喝醉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说你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是荡妇就把她脑袋打烂,这种说法站不住脚。有人就这么干了。在我看来,那个被认定的家伙犯杀人罪的可能性比你小得多。”

他走到敞开的法式落地长窗前,站在那里眺望波光潋滟的湖水。他没有回答我。有几分钟,他一言不发,也没挪动。最后,外面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甜哥儿推着一辆茶点推车进来了,上面放着雪白的餐巾、罩了银盖的餐盘、一壶咖啡和两瓶啤酒。

“主人,要打开啤酒吗?”他冲着韦德的背影问道。

“给我拿一瓶威士忌。”韦德头也没回。

“抱歉,主人,没有威士忌。”

韦德转身冲甜哥儿吼叫,但甜哥儿没有让步。他低头看着茶几上的支票,歪着脑袋读完上面的字,然后抬头望着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接着又朝韦德望过去。

“我走了,今天我休息。”

他转身走了。韦德笑了一声。

“我自己去拿。”他高声说道,然后出了房间。

我揭开一个盖子,看到一些切得整整齐齐的三角三明治。我拿起一块,倒了杯啤酒,站着吃完了。韦德拿着一瓶威士忌和一只酒杯回来了。他坐进沙发,往杯子里斟了些酒,一口灌了下去。外面传来汽车离开院子的声音,大概是甜哥儿开车从副车道走了。我又拿了一块三明治。

“坐下,不用拘束,”韦德说,“我们有一整个下午可消磨。”他的脸已经开始发红,嗓音洪亮而兴奋,“你不喜欢我,是吧,马洛?”

“这问题你已经问过我了,而且我也已经回答过你了。”

“你猜怎么着?你这无情无义的狗杂种。你不择手段地索取你要的东西。你甚至趁我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在隔壁房间把我老婆带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