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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自杀,真要寻死,谁也阻止不了你。这你我都明白。”

“的确,”他仍然望着别处,“你有没有去做我让你做的事情——打字机里那玩意儿?”

“啊哈。我很吃惊你居然还记得。那些胡言乱语。有趣的是,字倒是打得很清楚。”

“我一向能做到那样——不管喝没喝醉——当然不能越过某个限度。”

“别担心甜哥儿,”我说,“你说他不喜欢你,你错看他了。我说没人喜欢你,也说得不对。我只是想激怒艾琳。”

“为什么?”

“她今晚已经晕倒了一回。”

他微微摇头。“艾琳从来不会晕倒。”

“那么是假装的。”

他也不以为然。

“曾经有个好人因你而死,是指什么?”我问道。

他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胡诌的。我告诉过你我做了个梦——”

“我指的是你打出来的那几页扯淡的东西。”

他在枕头上转过头来,好像头有千斤重似的。他看着我:“另外一个梦。”

“让我再猜一猜,甜哥儿拿住你什么了?”

“得了老兄。”他说着闭上了眼睛。

我站起来关上门。“你不能一直逃避,韦德。甜哥儿的确可能是那个敲诈勒索的人。简单得很。他可以做得很漂亮——喜欢你,同时勒索你。怎么回事——一个女人?”

“你相信洛林那蠢货?”他闭着眼睛说。

“并不完全相信。那个妹妹呢——死掉的那个?”

在某种意义上,那只不过是棒球投手的一次暴投,却歪打正着。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唇边冒出个唾沫泡。

“这是——你在这儿的原因?”他缓缓问道,声音轻若耳语。

“你最清楚了,我是应邀而来,是你请我来的。”

他的脑袋在枕上转过来转过去。尽管服了安眠药,他仍然很紧张,满脸汗水。

“会拈花惹草的好丈夫我也不是第一个。别管我,你他妈的别管我。”

我走进浴室,拿了块毛巾,给他擦了把脸,嘲弄地望着他。我就是那个落井下石的人。等这家伙跌倒了,给他一脚,再加上一脚。他已经不堪一击,无力还手。

“改天我们再一起对付这事。”我说。

“我可没发疯。”他说。

“你只是希望自己没发疯。”

“我在活受罪。”

“没错。再明白不过了。有趣的是为什么。喂——拿着。”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又取出一颗安眠药,再倒了杯水。他支起一只胳膊,伸手接玻璃杯,却偏了足有四英寸。我把杯子放进他手里。他费力地喝了口水,吞下药。接着平躺下去,一副萎靡泄气的样子,脸上毫无表情,鼻子皱着。他差点就死了。今晚他是不可能把任何人扔下楼梯了。很有可能他压根儿就没扔过。

等他的眼皮变得沉重,我便离开了房间。韦伯利手枪沉甸甸地拽着我的口袋,撞击着我的臀部。我往楼下走去。艾琳的房门开着,屋里没亮灯,但月光足以勾勒出她站在门里的身影。她唤了声什么,像是个名字,但不是我的。我走近她。

“轻点儿声,”我说,“他又睡着了。”

“我一直相信你会回来,”她柔声说道,“哪怕过去了十年。”

我凝视着她。我们中有一个在梦游。

“关上门,”她以同样柔情脉脉的声音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为你守身。”

我转身关上门。此刻这似乎是个不坏的主意。等我回过头面对她时,她已经向我倒过来。我于是接住她。我的确是不得不这么干。她使劲贴着我,头发摩挲着我的脸,她仰起脸来等待亲吻。她战栗不已。她嘴唇微启,舌尖自齿缝探出。她垂下双手,把什么东西一拉,身上的袍子敞开了。袍子下,她赤身裸体有如《九月之晨》(1)里的女子,只是没那份羞涩。

“抱我上床去。”她娇喘吁吁。

我照办了。我伸手楼住她,触摸到她裸露的肌肤,柔软的肌肤,柔软又温润的肌肤。我抱起她,几步走到床边,放下她。她搂着我的脖子,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哼哼声,接着她呻吟着扭动起来。这简直要了我的命。我欲火中烧,如一头种马。我的自制力正在崩溃。此等女子如此这般的盛情邀请实在不可多得。

是甜哥儿救了我。短而轻的嘎吱一声,我扭头看见门把手在转动。我猛然挣脱,一步跃到门口,拉开门冲了出去。那墨西哥佬正飞快地穿过走廊,逃下楼梯。下到半截,他停下脚步,转身不怀好意地瞥了我一眼,然后离开了。

我回到房门口,关上门——这次是从外面。门里那女人在床上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但现在这只是一种古怪的声音。魔法已经解除。

我疾步下楼,穿过客厅去了书房,抓起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就往嘴里灌,直到再也灌不进去,我靠在墙上喘着气,酒精在体内燃烧,烈焰蹿入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