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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西拿出警官证,给玻璃门内的镇警看,表明她是西雅图团队的人。镇警马上指示她沿着走廊前进就是会议室。

“我知道怎么走。”崔西说。

她打开无窗的会议室的门时,里面的谈话声骤然而止。一位便衣镇警站在木桌前,手里拿着马克笔,身后的软木板上钉着地形图。罗伊•卡洛威坐得最靠近房门,双眉几乎蹙成一条线,表情严肃;木桌的另一端,西雅图的法医人类学家凯莉•罗莎的身旁坐着伯特•斯坦利和安娜•科尔斯,这两位是华盛顿州刑事犯罪现场应变小组的义工,崔西曾经跟他们合作侦办过数起谋杀案。

知道不会有人邀请她加入,崔西径自走了进去。“警长。”她打了声招呼,这里的镇民都如此称呼卡洛威,但严格来说他只是镇警官而已。

卡洛威站了起来,崔西经过他的椅子,脱下灯芯绒外套,露出肩挂式枪套和夹在皮带上的警官证。

“你以为你在干吗?”

她把外套挂在椅背上,“我们就别拐弯抹角了,罗伊。”

卡洛威朝她走去,身板挺得笔直。恐吓是他的本色之一,对年轻小姑娘来说,罗伊•卡洛威的确很吓人,但崔西已不再年少,不会轻易就被唬住。

“我也不赞成拐弯抹角。如果你是来谈公事的,这里不是你的辖区;如果——”

“我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的,”她说,“但还是希望能受到专家的礼遇。”

“办不到。”

“罗伊,你知道我不会破坏犯罪现场。”

卡洛威摇摇头,“你不会有机会。”

其他人看着他们两个剑拔弩张,也跟着紧张不安起来。

“那我请你帮个忙……请以我爸爸朋友的立场,帮个忙。”

卡洛威眯起蓝眼睛,眉头又皱在一起。崔西知道她已击中要害,击中一个未曾愈合的深层伤口。卡洛威以前常和她爸爸一起打猎、钓鱼,她爸爸也一直照顾着卡洛威的双亲,直到他们过世为止。两个男人对莎拉的失踪抱有深深的内疚,那同样是他们心中沉重的死结。

卡洛威举起一只手指着她,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在人行道上骑自行车时,他也是这样。“你不能插手,我叫你走,你就得走。我们彼此弄清楚状况了吗?”

虽然崔西一年内经手侦办的谋杀案,比卡洛威整个警察生涯侦办过的数量还要多,但她不能这样呛回去。“对。”

卡洛威久久地瞪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注意力移回那位镇警身上,“继续,芬利。”他重新坐到椅子上。

那位镇警的警官证上写着“阿姆斯特朗”,他再次看向地形图,用了一点儿时间才让自己回到之前的思路,“他们在这里发现尸体。”他画了一个X,标记出两位猎人发现尸体的位置。

“不可能。”崔西说。

阿姆斯特朗转过来,不知所措地朝卡洛威望去。

“我说了,继续,芬利。”

“这里有条干道支线,”阿姆斯特朗继续说,“是当年为了开发而修建的。”

崔西说:“那是荒废的卡斯卡迪亚度假村建造地。”

卡洛斯下巴的肌肉绷紧,“继续,芬利。”

“沿支线前行大约八百米后,就是埋尸处。”芬利的声音出现些许迟疑,“我们在这里设置了管制区。”他又画了一个小X,“尸体埋得很浅,只有大约六十厘米深,现在——”

“等等。”罗莎停笔,从笔记中抬起头,“停一下,你刚才说尸体埋得很浅?”

“嗯,被发现的那只脚埋得并不深。”

“埋尸处的其他地方都没被动过?”罗莎问,“我是指除了那只狗刨过的地方之外?”

“看起来是,也许墓穴里只有一条腿和脚。”

“为什么这么问?”卡洛威问。

“西北太平洋沿岸的冰碛注7跟石头一样硬,”罗莎说,“挖掘坟墓会很困难,尤其是这种岩层,所以我猜应该有树根钻过。令我吃惊的不是坟地很浅,而是它居然没被野生动物破坏。”

崔西对罗莎说:“那个地区曾计划兴建一座名为‘卡斯卡迪亚’的高尔夫和网球度假村,开发公司砍了一些树林,设置了几个临时办公室来预售地皮。你记得几年前我们在枫树谷发现的那具尸体吗?”

罗莎点点头,又看着阿姆斯特朗问:“尸体有没有可能是被埋在树根被拔起后留下的洞里?”

“不确定。”阿姆斯特朗摇摇头,表情有些困惑。

“有什么区别吗?”卡洛威问。

“暗示埋尸是有预谋的。”崔西说,“有人知道那个地区预定被开发,于是利用地洞埋尸。”

“既然会被开发,凶手为何还要选择那里的地洞?”罗莎问。

“因为他还知道开发案不会进入兴建阶段,”崔西说,“那曾经是这里的大事件。度假村会对本地经济产生巨大且深远的影响,也会让雪松林镇顺利成为度假胜地。开发商呈交土地使用申请书,想要兴建一个高尔夫球场和网球度假村,但没过多久,联邦能源委员会却核准了在卡斯卡德河上修建三个水力发电大坝的工程。”崔西站起来,走到会议室前方,伸手向芬利要笔。镇警迟疑了一下才递给她,她立刻画了一条线,“卡斯卡德瀑布是当时的最后一个水坝工程,1993年10月中旬,水坝一完工,河水后退,湖的面积变大,”她画出后来的湖水范围,“淹没了这个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