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价值20万元的钻石项链

林仲杰望着面前的袁桥,这些天由于担惊受怕,东躲西藏,以及一心想逃走的意愿,使他的样子完全变了,不再西装革履,也不再意气风发,那原先标志性的沉稳气质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颓丧、虚脱和不安。

袁桥是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被找到的,当时他已经买好了第二天早上开往新疆的火车票,并且为了逃避警察的追捕,他还自以为聪明地做了一番彻底的改头换面,所以当林仲杰在警察局走廊里第一次看到他的新形象时,竟以为是抓错人了。

袁桥脱掉了眼镜,染黄了发色,换上了一身他以前从来没有穿过的缀着金边的花衬衫和宽松裤,并在街边小店买了一双冒牌耐克跑鞋,看上去起码年轻了十岁。林仲杰想,也许袁桥以为这样可以轻而易举地从警察的眼皮底下逃过,但他不知道,他那过于夸张的打扮和鬼鬼祟祟的表情,反而阴差阳错地引起了警察的注意,抓捕他的车站警察说,一看见他就知道他有问题,再加上他没有放弃他已经用惯的公文包,那一本正经的公文包跟他那身装扮实在不搭调,任何人看到都会以为公文包是他偷来的。

“你好,袁桥。”林仲杰客气地跟他打招呼,既然对方已经是他手中的蚂蚱,他就觉得没必要再故意炫耀自己的强大。

袁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干吗要打扮成这样?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林仲杰看着他的那身打扮,心里暗暗发笑。

袁桥瞄了他一眼,立刻把目光移向了别处,显然这难堪的问题他不想回答。

“你什么都不想说吗?”林仲杰仍然很耐心。

“干吗抓我?!我又没犯法!”袁桥瞪着他喊出一句话来。

“我们为什么抓你,你应该很清楚。”林仲杰平静地说。

“我没杀人。”袁桥突兀地表白。

“我知道。”

袁桥蓦地抬起头。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林仲杰说。

袁桥冷笑了一声:“既然这样,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要找律师。”

“我们可没在拍电影。你有机会找律师,不过不是现在。”林仲杰平静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透过烟雾他看见袁桥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

“好吧,你想问什么,就快点问吧。”袁桥急急地说。

“说说那条项链吧。”

“什么项链?”袁桥反问。

“就是我们在你的公文包里找到的那条钻石项链。”

“是有这么一条项链,怎么样?”袁桥故作轻松地问道。

“那是你的吗?”

“算是吧。”袁桥轻声说。因为常年戴眼镜,袁桥的眼睛有点向外突,所以林仲杰能很清楚地看见他的两个黑眼球在眼眶里频繁地左右移动,他在动脑子,林仲杰想。

“这个回答不够确定,我再问你一遍,项链是你的吗?”

这一次,袁桥沉默了两秒钟后才回答:“不是。”

“那么是谁的?”

“是我女朋友华青的。”袁桥咽了一口口水。

“但你女朋友已经证实,那条项链是你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林仲杰说。

袁桥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愤怒地辩驳道:“她撒谎!我从来没送过她项链,也从来没送过她任何东西!”

“既然如此,她在网上出售自己的项链,你有什么必要大动肝火,甚至要把她打得上了医院?”林仲杰仍然很耐心。

“因为她用了我的网名,她不应该把我牵涉进来。”袁桥低着头说。

“那你干吗要逃?”

“我不想再管这类鸟事了!我再也不想跟那个蠢女人生活在一起了,我厌倦了,我要甩掉她!甩掉她,你懂吗?我要换一种生活,那个女人除了坏我的事,她什么都不会!”袁桥一连串地说道。

“甩掉她?就像甩掉你的父母一样?”林仲杰猛然问道。

虽然袁桥曾宣称自己是孤儿,父母早就死在新疆,但为了寻觅袁桥的行踪,林仲杰还是煞费苦心地找到了袁桥的父母。那对老人就住在郊区的一间低矮平房里,靠做小生意获得的微薄收入勉强度日。两位老人告诉林仲杰,他们是在袁桥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从新疆回到上海的,本想从那以后跟儿子共享天伦,但这梦想很快就破灭了。因为嫌弃他们身份低微,收入微薄,大学毕业后袁桥就不再跟他们来往,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他的消息了。林仲杰是个传统的人,他平生最瞧不起亏待自己父母的人,所以自从见过袁桥的父母之后,林仲杰对这个人最后的一点好印象也化为乌有了。

听到关于自己父母的事,袁桥显然十分吃惊,他直愣愣地盯着林仲杰,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

“为了找到你,我们去见了你的父母。很可惜他们也不知道你会去哪里,不过他们说你们老家的房子还在,所以我们估计你会回去。”林仲杰冷冷地盯着袁桥,“你不会又说你是孤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