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死神的猜字游戏 Chapter 12 紧紧尾随的福特(第3/8页)

“不行。”那轻柔的声音在我耳旁低声说道。

“你好,哈里。为什么不行?”这个问题刚一出口,我就想起了他教我时的情景。

“凡事都得有规矩,德克斯特。”哈里曾经说过。

“规矩,老爸?”

那是我的十六岁生日。从来没有多少人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因为我当时还没有学会讨人喜欢,也没有学会与人称兄道弟,即使我不回避那些嘴角流着口水的同龄人,他们通常也会躲着我。整个少年期,我就像一只牧羊犬,穿行在一群又脏又蠢的绵羊当中。打那以后,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比方说,十六岁的我还没有到恶习难改的地步,可人们真的是无可救药。

因此,我的十六岁生日没有兴师动众地操办。我的养母多丽丝刚刚死于癌症,但我养父的女儿德博拉还是给我烤了一个蛋糕,哈里则送给我一根新渔竿。我吹灭了蜡烛,我们吃了蛋糕,然后哈里带我来到了后院。我们当时住在椰树林区,房子不大,后院砖砌的烧烤炉旁有张红松木野餐桌,是哈里亲手做的。他在桌旁坐下后,示意我也坐下。

“我说,德克斯特,”他说,“十六岁,快要长大成人了。”

我当时吃不准那是什么意思——我?长大成人?变成人?哈里那蓝色的眼睛仿佛要将我看穿。“你对女孩感兴趣吗?”他问我。

“嗯……你指哪方面?”我说。

“亲吻啦,拥抱啦,做爱啦,你知道我说什么。”

一想到这些,我的脑子就开始发晕,仿佛有一只冰冷、漆黑的脚在我的脑子里乱踢。“没有……嗯……没有……我……嗯……”我说,即使在当时我也算比较能说会道,“没有那种事。”

哈里点点头,仿佛我言之有理。“也没有和男孩在一起鬼混。”他说。我只是摇摇头。哈里低头看着餐桌,然后回头望着屋子。“我满十六岁时,我父亲带我去找了个妓女。”他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整整十年后我才缓过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做爱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事,而且还要为此付钱,真是的,这太过分了。我几乎带着惊恐的表情望着哈里,他笑了笑。

“不会的,”哈里说,“我不会带你去干这种荒唐事,那根渔竿或许对你更有用。”他慢慢摇摇头,将目光转向了别处,远离面前的野餐桌,越过院子,向街上望去,“或者一把片鱼刀。”

“是啊。”我说,尽量掩饰着心中的欲望。

他又说:“我们俩都知道你想要什么,可你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我和哈里两年前有过一次难忘的露营经历,他在那次旅程中第一次和我谈到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打那以后,我们就一直在为我做着准备,用哈里的话来说,是让我“摆正方向”。我这个头脑发热、人工培育出来的青年巴不得立刻开始我那幸福的事业,可哈里让我不要着急,因为哈里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我会小心的。”我说。

“可这还不够,”他说,“德克斯特,干什么都得有规矩,正是这一点让你与众不同。”

“与人打成一片,”我说,“活儿要做得干净彻底,不冒险行事。”

哈里摇摇头。“更重要的是,你在动手前必须确定这个人真的是罪大恶极。我都说不清究竟有多少次我知道一个人有罪却仍然只能放他一马。让那狗杂种望着你,冲着你假笑,你和他心里都很清楚,可你还得为他开门,让他出去……”他咬紧牙关,一只拳头砸在野餐桌上,“虽说没有必要,可是你必须有确凿证据,一定得有,德克斯特。即使有十足的把握……”他举起一只手,掌心对着我,“你也必须有证据。谢天谢地,这种证据不必出现在法庭上。”他微微苦笑了一下,“否则你什么也干不成。可你需要证据,德克斯特。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用指关节轻轻敲着桌子,“你得有证据,而且即使是这样……”

他一反常态地停了下来,我等待着,知道他要说的话难以启齿。“有时候,即使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即使他们真的罪有应得,你还得放他们一马。比方说,他们可能太……令人瞩目。如果会引起人们的高度关注,你也只能放手。”

像往常一样,哈里总是能给我答案。每当我无法肯定时,总能听到哈里在我耳边轻声细语。虽说我可以肯定,但我没有证据证明多克斯除了脾气暴戾、行事诡秘外还有其他恶行,而将一名警察大卸八块必然会在这座城市里引起公愤。在拉戈塔警探最近遭遇不测之后,如果又有警察遇害,警方的高层必然会高度重视。

哪怕再有必要解决掉多克斯,我现在也是束手无策。

我待在简陋的家中,气恼地走来走去,每次向窗外张望,总能看到那辆福特金牛停在马路对面。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仅仅一小时前我还那么兴奋地打着如意算盘。德克斯特能出来玩儿吗?哎呀,不行,亲爱的黑夜行者。德克斯特现在处于暂停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