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13页)

但现在看来可能性不但不大,且几乎为零。这从他回宿舍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句话可以作证——他不是要求陆从骏派人去侦查“惠子晚上去了哪里”吗,这说明什么?他不会轻易下刀的,他要探寻真相后,破译了“密码”后,才会决定。

惠子晚上去了哪里?

当然是去和萨根偷情了,睡觉了,做爱了。这哪要派人调查、侦探,这是魔鬼程序早就设置好的。老孙甚至都做好了相应的照片和录音。陆所长来跟老孙商量的事是,要他定好时间去向陈家鹄陈述经过。这可是一件定乾坤的大事,所长要亲自与老孙合谋一下,什么时间去说最合适,怎么说最有效——必须要有完整的细节和可靠的时间、地点、场所,因为他们面对是一个高智商的人,要经得起智力的推敲,万万不能有差漏。一旦被陈家鹄有所察觉,前功尽弃自不待说,更可怕的是,他很有可能因此与黑室反目,事情如果到了那一步,他们就是拿命去填也挽不回来了。

老孙深感压力很大,却灵机一动,说:

“有个人比你更合适去完成这件事。”

“谁?”

“家鸿。”

家鹄的大哥!

当时陆从骏听了兴奋得直拍大腿,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家鸿呢,家鸿当然是最合适最理想的。理由有二:一,之前他曾多次对老孙诬告惠子的种种不是,说明他比谁都想叫惠子身败名裂,从他们家滚蛋,被家鹄休掉,扫地出门;二,作为同胞兄弟,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有会异样的光芒,异样的价值,异样的可信度。

行了,无需多虑,就这么定了。

原订的方案就这么变了,可以说有重大调整。

于是,今天大早晨老孙就去找家鸿,道明实情,表明态度。果然,家鸿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态度十分爽快,配合十分积极,整个上午都与所长和老孙在合计、推敲说什么、如何说。最后又经过反复排演、试演,确信效果百分之百的好之后,才整装出发。为什么来得迟?就因为准备工作做得充分啊。

家鸿,对不起,虽然你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战友,我们充分信任你,但规定要求你必须要戴上眼罩,因为你将要去的地方太重要了。没问题,我理解,这也是对我负责嘛,不该知道的东西不要知道。家鸿毕竟也是半个军人啊,通情达理得很。

除了戴眼罩外,家鸿还带了一样东西,就是一份誊写规范、清楚的离婚书。从某种意义上说,家鸿此行要完成的任务不但是黑室的意志,也是他父母的意志,所以这份东西他带得非常理直气壮。只要弟弟在离婚书上签上大名,说明他已经放弃惠子,然后不论是家里还是黑室,于公于私,都可以随便处置她了。换言之,请家鹄在离婚书上签宇不仅是个仪式,更重要的是个态度。态度不明,于公于私都不知如何下手啊。

家鸿,你一定要好好说啊,一定要让你弟弟走出樊篱,走出困境,走出被欺骗的迷局,走向光明,走向美好,走向崭新的生活。

家鸿说得真是够卖力的,从点滴说起,由浅入深,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某月某日,我第一次看见他们手牵手在大街上溜达;某月某日,我无意撞见他们在我们家巷子里搂搂抱抱;后来我有意跟踪他们,看到的就更多了,更那个了……

“就说昨天晚上吧,”家鸿严格按照排演的内容,继续说道,“你走之后爸爸妈妈很难过,妈伤心得哭个不停,爸骂人,摔东西,家里鸡犬不宁。我心烦就出去了,往山上走,等我从山上下来,正好碰到一辆车停在我们家巷子口。我估计是他送她回来了,下去偷偷一看,果然是,还在车里搂搂抱抱,那个恋恋不舍的样子,看得真叫人恶心。”

在家鸿的陈述中,惠子活生生成了汪女郎一样的角色,风骚,下贱,骗人有一套,害人有一手。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家鹄,你太幼稚了,完全被她的假象迷惑了,包括我,我们全家人,开始都被她表面温顺的样子迷惑了。可俗话又说了,假的就是假的,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总有一天要露出尾巴的。她现在不先是露出尾巴,连青面獠牙都露出来了,你还能糊涂吗?再糊涂我看爸妈都要被她气死了,你不为自己想,总要为爸妈想想啊,他们都老了,经不起折磨了。我这一年来心情不好,让他们受了不少委屈,给他们增加了不少心理负担,我希望你再也不要让他们受委屈了,就听他们这一次,把东西签了。”

家鹄不签。

家鸿又做工作。

家鹊还是不签。

家鸿还是做工作。

如是反复多次,终于把家鹄惹火,撕了那页纸,打开门,请家鸿走——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