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2节(第2/3页)

就这样,很快二哥亲自出面来给我送花,大造声势,我也高调配合,显出很幸福的样子,每天捧着一束大红玫瑰下班。这样几天下来,保安局无人不知大名鼎鼎的杨会长在追求我。诊所那边,老金也巧妙地通过陈姨把消息递过去。革老知情后,当天晚上即约老金单独过去问情况。事后老金告诉我,革老听说杨会长这人很有来头,与野夫、中村等人都有往来,非常赞成我这门“婚姻”。老金说:“他把你当作了自己女儿,寻了这么一个对象,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连声道好,还说要好好送你一份嫁妆。”我想起王木天曾出卖过阿宽,说:“叫他拿王木天的人头当我的嫁妆就好了。”老金听了沉吟道:“听说王木天最近又来了南京。”我说:“他又来搞什么鬼名堂。”老金说:“具体情况不了解,老家伙也没说。但我在想,他可能真的跟周佛海绞上了,最近胆子大得很,经常到南京来逛荡。”我说:“也许我们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老金说:“你想干什么?”我说:“最好当然是把他做了。”老金说:“孙师傅不在,你还是别想这些事好,想了做不成心思会乱的。”

说到阿牛哥,他身份暴露后,马处长张榜通缉他,街上到处是他的头像,根本没法出门,老躲在山上也不安全,后来二哥让他回我们老家去过年了。转眼一个多月过去,我们没有他一点音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遇险出事。应该是没有的,因为像他这样上榜通缉的要犯,归案一定会大报小报登的。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我们可以找人做篇报道骂骂王木天,从名声上攻击他。老金说:“这倒是个好办法,说他跟臭名昭著的大汉奸臭味相投,沆瀣一气,算是点到他穴位了。”后来我们确实这么做了,在《新华日报》和香港《文汇报》上分别组织文章骂他,但结臬却不像我们预期的那么好。更坏了!他因此对我们恨之入骨,反而变本加厉地对我们掀起新一轮的毒杀。这是后话。

话说回来,我的“婚姻”大事必须加快进程,孩子在一天天秘密生长,等别人能看出来我有身孕再结婚不免就被动了,如果早一点结婚,孩子正常生下来,到时还可以用早产来敷衍他人的质疑。所以,没过多久,二哥带着野夫突然出现在保安局的一次例行舞会上,中场休息时,二哥当众向我求爱,并由野夫给我戴上“那串”挂有五克拉钻石胸坠的金项链。野夫在给我戴项链时,对我小声说:“看看吧,你的梦想成真了吧,这该就是你想要的那串项链吧。”我涨着一张大红脸说:“不好意思,机关长,谢谢您。”野夫得意地说:“谢我干吗,又不是我送的。”我说:“这一定是您让他送的,因为我只有跟您说过这个。”他哈哈大笑道:“算你聪明。”

我想,最聪明当然是二哥,让野夫做了我们的“媒人”。

还是通过野夫的关系,不久后我们在熹园右院——即鬼子高级将领居住的院子——贵宾园里,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婚礼”。我以前从没有进过右院,进去了才发现,里面那个规模和规格啊,出乎想象!首先是住在里面的人的等级之高令人瞠目,野夫作为核心部门的头脑,位高权重,但在这里面几乎是垫底的小喽哕,见人都要点头哈腰。其次是门岗,配有双哨,都是日本兵,一个持长枪,一个佩短枪,还有狼狗,任何外人进出都要查证看件。所以未经许可,像我们这种人是绝对进不去的。我们得以进去,纯属偶然。是这样的,十几天前,这里的贵宾园里接待过一位鬼子高官的老母亲,老人家人住当天晚上,心脏病突发,死在被窝里。院子里住的都是高官要人,对死亡是犯了过度恐惧症的,有人远道而来,恰巧死在这里,给人感觉是一件很晦气的事。于是,野夫受命,要找一个戏台班子进来唱戏冲喜。野夫哪找得到戏台班子?自然把任务派下来,让金深水去找。二哥听说这事后,和老金合议,说服野夫,让我们去里面举行婚礼——婚姻大事嘛,百年之好,是喜中之喜,才是最好的冲喜之法。野夫被我们说服了,上面也同意了,就这样,我们才进了禁地。

贵宾园独立成院,占地三四亩大,四周由铁栅栏和比人高的冬青灌木合围。园内有一栋砖砌的西式三层小楼,是主楼,另有游泳池、祭祀堂、凉亭、假山、草坪、竹林。主楼内装饰豪华,一楼是厨房、餐厅和一个大会客厅,二楼有三间客房,三楼有一间大客房和书房。每间房室里,家什用具,一应俱全。显然,这很适宜贵宾带着家眷和随从来度假——不过在我看来也是很适合举行婚庆活动的。天公作美,那天天气很好,大太阳驱散了初春的寒冷,我们的活动主要在户外草坪上展开,戏班子以凉亭为舞台,吹拉弹唱,从上午九点一直闹到晚上九点。这也是野夫给我们规定的时间,除此外,野夫还规定我们不准进祭祀堂,不准上贵宾楼的二楼。就是说,我们租用的时间是十二个小时,地盘是除了祭祀堂和贵宾楼二三楼以外的所有屋子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