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约翰尼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大屋是黑漆漆的,但车库那边潘高的住处还亮着灯。潘高很快就要成为美国公民了,他仍在看美国四年一次的仪式:老的游手好闲者从那里出去,新的游手好闲者从这里进来。也许戈登·斯特拉强回答水门调查委员会的话是对的。

约翰尼上了床,过了很长时间才入睡。

又梦见笑面虎。

1977年1月2日下午,赫伯·史密斯和查尔妮。麦肯西举行了结婚仪式,婚礼夸教堂举行。新娘的父亲,一位几乎双目失明的八十岁的老先生,把新娘的手放到新郎手中。约翰尼站在他父亲身边;及时掏出了结婚戒指。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场景。

莎拉·赫兹列特跟她丈夫和儿子一起参加了婚礼,她儿子现在已经不是婴儿了。莎拉怀孕了,容光焕发;显得非常幸福和满足。看着她,一阵痛苦和妒嫉突然涌上约翰尼的心头,就像突然受到催泪瓦斯的攻击一样,片刻之后,这种感觉消失了。在婚礼后的酒会上,约翰尼走过去跟他们交谈。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莎拉的丈失。他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留着小胡子和一头早熟的白发。他竞选缅因州议员成功了,他滔滔不绝地谈着选举的意义,以及跟一个无党派州长一起工作的困难,与此同时,丹尼扯着他的裤子,还要喝饮料,爸爸,再给我一点饮料,再给我一点饮料!

莎拉很少说话,但约翰尼能感到她明亮的皈睛落在他身上——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但并非不愉快。也许有点儿悲哀。

酒会上酒水充足,约翰尼多喝了两杯。这也许是因为重见莎拉的震动,他这次和她家人一起;也许是因为查尔妮容光焕发的脸让他意识到维拉·史密斯真的离去了,永远离去了。在赫兹列特一家离开后十五分钟,他来到新娘的父亲赫克托·马克斯通身边,这时他已经有点儿醉了。

老人坐在角落里,挨着残存的结婚蛋糕,他因关节炎而粗糙的手握着拐杖。他戴着墨镜,一个眼镜架上贴着黑胶布。他身边有两个空啤酒瓶,还有一个半空着。他仔细打量着约翰尼。

“你是赫伯的儿子,对吗?”

“是的,先生。”

赫克托·马克斯通更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孩子,你气色不好。”

“我想大概是熬夜熬得大多了。”

“看上去你需要吃点儿补品,补补身体。”

“你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吗?”约翰尼问,老人的蓝色军礼服上挂满了奖章。

“是的,”马克斯通说,兴奋起来,”1917年和1918年,在美国远征军中服役。我们在战壕中,病了,风一吹就拉肚子。贝拉森林,我的孩子。贝拉森林。现在它只是历史书上的一个名字。但我在那里。我看到人们死在那里。风吹就拉肚子,整条战壕里的人都因此死了。”

“查尔妮说你的儿子……她的哥哥。”

“巴迪。对。他本来会成为你舅舅的,孩子。我们爱我们的儿子吗”我想是爱的,他叫乔,可是从他出生以来,每个人都叫他巴迪。电报到的那天,查尔妮的母亲就不行了。”

“在战争中死的,是吗?”

“是的,”老人慢慢地说,“1944年,在圣罗。篱贝拉森林不远。他们一枪结束了巴迪的生命。那些纳粹。”

“我在写一篇文章,”约翰尼说,感到很得意,终于把谈话引要!真正的话题上了,“我希望把它卖给《大西洋)或《哈泼)”

“你是一个作家?”墨镜对着约翰尼,表现出新的兴趣。

“嗯,我在试图成为一个作家。”约翰尼说。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油腔滑调。是的,我是一个作家。我深更半夜在笔记本上写作,“不管怎么说,文章是谈希特勒的。”

“希特勒?谈希特勒的什么?”

“嗯……假设……假设你跳进时间机器中,回到1932年的德国。假设你遇见希特勒。你会杀了他还是让他活着?”

老人的墨镜慢慢抬起来对着约翰尼的脸。·现在,约翰尼不觉得醉或聪明了。一切似乎都决定于老人要说的话。

“这是开玩笑吗,孩子?”

“不,不是开玩笑。”

托·马克斯通的一只手从拐杖上挪开,伸进他的套装裤口袋里,在那里摸索,时间长得似乎像是永远。最后它终于出来了。手里握着一把骨头把手的折叠小刀,经过这么多年,刀把已经像象牙一样光滑圆润。另一只手过来,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敏捷打开刀刃。刀刃在教堂大厅的灯光下闪着寒光:‘这把刀在1917年曾随着一个男孩去法国,那男孩要阻止德国鬼子杀戮婴儿和强xx修女,要向法国显示美国人的勇气,男孩们遭到机枪的扫射,男孩们得了痢疾和致命的流感,男孩们吸进芥子毒气,男孩们从贝拉森林走出时就像吓人的稻草人。但这一切都是白费力,不得不又再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