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9/15页)

他回了信,感谢她的慰问卡和关心。他写得很谨慎,怕流露出真情和说错话。她是个已婚妇女,他对此无能为力。但他的确记得有关他母亲的谈话——以及那晚上许多其它事情。她的卡片唤起了对那个晚上的回忆,他以一种痛苦多于甜蜜的心情给她回信。他仍然爱着莎拉·布莱克奈尔,他不得不常常提醒自己她已不在了,已被另一个比她大五岁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的母亲所替代了。

现在他从信封中抽出一张信纸,迅速例览了一遍。她和她儿子要去肯尼巴克和莎拉大学一,二年级时的室友斯蒂芬妮。康斯但丁(那时叫斯蒂芬妮·卡斯雷)过一周。她说约翰尼可能还记得她,但约翰尼不记得了。瓦尔特留在华盛顿,为公司和共和党的事要忙三周;莎拉认为也许她可以到波奈尔看看约翰尼和赫伯,一起过一个下午,如果这不打扰的话。

“你可以打斯蒂芬的电话818一6219找到我,在十月十六日到二十三日之间的任何时候都行。当然,如果你觉得别扭的。可以直接打电话告诉我,我能理解。向你们俩问好——莎拉。”

约翰尼手里拿着信,看着庭院和对面的树林,森林已经变成褐色了,好像上星期才变的一样。树叶很快就会落下,然后冬天就到了。

向你们俩问好一一莎拉。他若有所思地用拇指划过这句话。他想,最好不打电话,也不写信,什么也不做。她会明白他的意思的。就像那个寄来围巾的妇女——这有什么好处呢?为什么要自寻烦恼呢?莎拉能很轻松地这么写,他却不能。他还不能接受过去的伤害。对于他来讲,时间是残缺的。在他自己内部时间中,仅仅六个月前她还是他的女朋友。他能从理智上接受昏迷和失去的时间,但他的感情却拒不承认这些。给她写回信已经够困难了,但信写得不好可以撕掉重写,使这信不越过朋友的界限。如果他看到她,他可能会做蠢事或说蠢话。最好别打电话。最好让它自生自灭。

但他会打电话的,他想,打电话邀请她过来。

他很烦恼,把信纸又放回信封中。

太阳照在路上,很刺眼。一辆福特轿车吱吱作响地开过来。约翰尼眯起眼睛,想看看它是不是一辆熟悉的汽车。邮车很少到这儿来。虽然这里邮件很多,但邮车只到这里来过三,四次。波奈尔在地图上很不起眼。如果这辆汽车属那种好奇者,约翰尼将和气而坚决地把他或她打发走。魏泽克临别时曾给他以忠告,约翰尼觉得他说得非常对。

“别让任何人把你变成一个提供资源的圣人,约翰。别鼓励这类行为,他们就会忘掉你。开始这可能显得有些冷酷无情——大多数来咨询的都是善良而被误导的人,在生活中遇到大多的问题——但这关系到你的一生,你的隐私。所以你要坚决拒绝。”

他一直照办。

福特车开到棚子和木柴堆之间的转弯处,当它拐弯时,约翰尼看到挡风玻璃上的~一张小赫兹出租车标志。一个非常高的男人从车里走出来,四处张望,他穿着一条崭新的牛仔裤和一件红色格子衬衫,看上去好像刚从盒子拿出来的一样。他像一个很少到乡下的人,知道新英格兰乡下现在没有狼和美洲豹,但仍想确证一下。他是一个城里人。他抬头看看走廊,发现了约翰尼,于是举起一只手打招呼。

“下午好。”他说。他有一种城里人的口音,听上去好像通过一个饼干盒在说话。

“你好,”约翰尼说,“迷路了?”

“伙计,我希望没有。”陌生人说,走到台阶下面,“你要么是约翰·史密斯,要么是他的孪生兄弟。”

约翰尼咧嘴一笑:“我没有兄弟,所以你找对门了。我能为你做什么?”

“啊,也许我们能互相为对方做些事。”陌生人踏上台阶,伸出手。约翰尼握握他的手。“我叫理查德·迪斯。《内幕)杂志的。”

他的头发样式很时髦,一直到耳朵边,大部分是灰色的。约翰尼猜是故意染成灰色的。对一个说话像通过饼干盒和把头发染成灰色的男人,你能说什么呢?

“也许你见过那杂志。”

“嗅,。我见过。在超市出入口有卖的。我不想接受采访。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超市的确有卖的。杂志的标题总是很耸人听闻:《外星人杀死儿童,悲伤的母亲在哭泣》、《毒害你孩子的食品》、《十二位通灵者预言1978年加利福尼亚地震》。

“啊,我们现在并不想采访你。”迪斯说,“我可以坐下吗?”

“真的,我……”

“史密斯先生,我从纽约飞过来,在波士顿乘一架小飞机,这飞机使人怀疑如果我没留遗嘱就死去,我妻子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