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生活片断(第2/3页)

“一千英镑?”他说。

“一点不错。”我说。

“一千英镑?”他说。

“正是这个数。”我说。

“你将会得到这笔钱,”他说,“一件多么好的古董!”——于是他立即为我签署了一张支票,并为我的鼻子作了一个素描。我在杰明街定了房间,并且呈献了一本第九十九版的《疾病分类学》给女王陛下,书上还附有我鼻子的画像。威尔士王子,那悲伤的小浪子,请我赴宴。

我们全是些名人和精英。

其中有一位现代柏拉图主义者。他引证了新柏拉图主义哲学派重要人物波菲利[3]、扬布利科斯[4]、普罗提诺[5]、普罗克洛斯[6]、马克西穆斯[7]的言论。

有一位人类完善论者,他引用了杜尔哥[8]、普赖斯[9]、普里斯特利[10]、孔多塞[11]、斯塔尔夫人[12]10和“身体欠佳但野心勃勃的学生”的言论。

有一位实证悖论的爵士,他说他通过观察认识到,所有的笨蛋都是哲学家,所有的哲学家都是笨蛋。

有一位美学和伦理学家,他谈到火、统一和原子;谈到双重要素,先在灵魂;谈到亲缘和倾轧;谈到早期的智力和同型。

有一位神学研究者,他谈到优西比乌斯[13]和阿里乌[14];谈到异教和尼西亚会议[15];谈到牛津运动[16]和三位一体[17]教义;谈到本体同一[18]及本体相类论[19]。

有一位从罗谢德・康卡莱来的烹调师,他谈到米里通地方的红色口条;谈到加鲜肉汁的花椰菜;谈到圣梅内乌尔地方的小牛肉;谈到圣佛罗伦萨的腌泡鱼;还谈到混合桔子冻。

有一位好饮酒的奥班佩,他谈到拉图尔和马克布鲁内恩出产的酒以及汽酒和红葡萄酒;谈到里什布尔和圣乔治出产的酒;谈到奥布里翁、莱翁维勒和梅多克出产的酒;谈到巴拉克和普雷格纳克出产的酒;谈到格拉夫和圣佩赖出产的酒。他对武热奥出产的葡萄酒摇摇头,闭上眼睛,说出了它与雪莉酒和西班牙白葡萄酒之间的差别。

有一位佛罗伦萨来的名叫廷通廷蒂诺的绅士,他谈论奇马巴布埃、阿尔皮诺、卡尔帕乔和阿戈斯廷诺等画家——谈论卡拉瓦乔[20]的忧郁,谈论阿尔巴诺的优雅,谈论提香[21]的色彩,谈论鲁本斯[22]的皱眉蹙额,还谈论扬・斯滕[23]的谐谑。

有一位法姆法奇大学的校长,他认为月亮在色雷斯叫奔狄斯,在埃及叫比巴斯提斯,在罗马叫狄安,在希腊叫阿特米丝。

有一位斯坦布尔的尊贵的土耳其人,他没来由地认为天使们都是些公马、公鸡和公牛;认为在第六层天上的某某人有七万个脑袋;认为地球是由一头天蓝色的母牛用它无数的绿色犄角支撑住的。

有一位叫德尔芬纳斯・波利格洛特的,他告诉我们,八十三种遗失掉的埃斯库罗斯[24]的悲剧后来到了哪里,伊塞奥斯[25]的五十四篇讲演稿后来到了哪里,吕西阿斯[26]写的三百九十一篇演讲词后来到了哪里,泰奥弗拉斯托斯[27]的一百八十篇论文后来到了哪里,阿波罗尼奥斯[28]的第八本著作《圆锥曲线》后来到了哪里,平达[29]所写的颂歌和狂热的诗歌后来到了哪里,小荷马的四十五出悲剧后来到了哪里。

有一位叫费迪南・菲茨—福绥拉斯・费尔斯巴的告诉我们关于地球内部的火和第三纪的形成,关于气态、液态和固态,关于石英和泥灰岩,关于片岩和黑电气石,关于石膏和暗色岩,关于滑石和方解石,关于闪锌矿和角闪石,关于云母片岩和圆砾岩,关于蓝晶石和锂云母,关于赤铁矿和透闪石,关于锑和玉髓,关于锰和你所愿意知道的任何矿藏。

还有一位就是我自己。我谈的是关于我自己,关于我自己,关于我自己,关于我自己,关于疾病分类学,关于我的那本小册子,以及关于我自己。我翘起鼻子,谈了关于我自己的情况。

“了不起的聪明人!”王子说。

“好极了!”客人们说。第二天上午,真要命的公爵夫人对我进行了一次拜访。

“你愿意到阿尔麦克斯去吗,漂亮的家伙?”她说,在我的下巴下面轻轻拍了两下。

“我以名誉担保。”我说。

“鼻子和其他一切?”她问。

“的的确确。”我回答。

“那么,这儿是一张请帖,我的生命,要我说你务必来吗?”

“亲爱的公爵夫人,我以全部的心。”

“啐,不!——你说以你的整个鼻子好吗?”

“以我的整个鼻子,亲爱的。”我说:——并且将我的鼻子拧了一两下。就这样,我发现我自已来到了阿尔麦克斯。

房子挨房子,简直密集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