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3页)

“很有可能。我也听说过这种情况。几年前我读过一篇医学论文,文中表示,有些被虐待的囚犯会逐渐适应疼痛。而施虐者认识到这一点后,也会逐渐提升暴力的程度。有的人仅仅为了自己的快乐就可以出手伤人,我们生活在怎样一个疯狂的世界啊!”

“谁说不是呢,我深有同感,医生。”

“那是当然。我能问点别的吗?”

珍妮点点头,已经预感到医生接下来要问什么。

“你为什么和你丈夫一起生活了这么久?”

“很简单。因为我无处可去,我也无法把孩子们从父亲身边带走。他爱孩子们,孩子们也爱他。”

“孩子们不知道他虐待你的事?从没有人看到过?”

“没有,这些事通常都发生在夜里,那时孩子们都上床睡觉了。”

“但他们现在都知道了,是吗?”医生忧心地皱起眉头。

“哦,是的,我几天前告诉他们了。但不幸的是,我挑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怎么说呢?”

“我在追思会上多喝了几杯雪利酒,然后就当场向家人和比尔的同事宣布了实情。我让他们知道了,这个每天与他们共事,深受爱戴的温柔男人私下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医生猛地一震:“我的天哪!好吧,有些时候酒精总会轻易击溃一个人的心理防线。我能问一下,你的孩子们对这个消息有什么反应吗?”

“其中两个孩子,道恩和迈克,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以来都很支持我。但我最小的孩子,保罗,现在却不愿意跟我说话,这让我很伤心。以前我们很亲密。”

“听到你这样说我很难过。难道他不知道你身上有这些伤痕,而且你的肾脏也可能受损了吗?”

“他知道,但也无济于事。我甚至给他看了我保留下来的照片,那都是我在每次被打后拍的。但他连看也不看一眼。”

“什么?你保存了每次家暴的影像证据?”

“是的。好吧,可能不是每一次,只是比较严重的那些。你知道,就是那种会发生在特定的日子的暴力行为,像是孩子们的生日,或者是我的生日。”

“天哪,他在你过生日那天打你?”

“年年都是如此。每当家里有开心事的时候也一样。虽然当时他都会参与进来,但是一旦聚会结束,只剩我们两人时,他就开始动手打我。证据就是现在还留在我身上的瘀青。那是个愉快的圣诞节,但快乐在送走孩子们之后就结束了。一关上大门,他就开始打我。不过那里有股不可知的力量,”她指了指天花板,“那天它在照看着我。他比以往打得更重,结果用力过猛,最后导致心脏病发作。”

“虽然我不该这么说,但我觉得这是因祸得福。通过你身上的瘀伤和痛楚看来,他把你送进棺材只是迟早的问题。”医生摇着头说道。

珍妮觉得这位年轻的女医生很有个性,肯定不会让她男朋友像比尔对待自己一样对待她。

“需要我帮你预约咨询师吗?”

“我想应该不用了。再过上几周或几个月,我的心态可能会有所不同,到时候再去寻求帮助会更好。我也会知道,有人愿意向我伸出援手,帮我面对那些挥之不去的痛苦和疑惑。”

“哦,是的,斯莱特太太,你可以随时回来寻求这方面的帮助,千万不要犹豫。我再次为你的遭遇,以及所有与之相关的情感伤害而感到遗憾。我觉得你很伟大。您生活中经历的这些事,换成是我,肯定忍受不了。实话实说,如果有人敢对我动手,我一定会一刀杀了他的。”

“我也曾有过这种想法,但是每当我拿起厨刀时,孩子们的脸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一想到这儿,我就会停手。我无法想象如果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我的生活会变成怎样。我很有可能会被扔进监狱,我的孩子们再也不会跟我说话。那将是我无法面对的。现在保罗不肯理我,这就已经够糟了,但我相信他的良心最终会让他重新考虑这一切的。”

“为了你,我也希望如此。你需要家庭的全力支持。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肾脏状况如何,但是不排除有需要移植的可能性。也许这会让你儿子清醒过来。但我真的希望病情不要朝那个方面发展。”

珍妮咬了咬嘴唇。“我从未想过我会需要做手术。以前受的伤,我一直都能忍受,但是这次痛的非常厉害,而且越来越严重。我觉得这些年来,我的骨头断了好几次,但我从来也没接受过治疗。我知道那是很愚蠢的行为,可我确实求助无门,而且万一被比尔发现,也活不到说出真相的那一天。”

“先看看专家要过多久才能见你。我在医院有熟人,看看能不能调动关系,帮你预约急诊。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需要把你转到急诊室,这样能保证你优先接受治疗。当然,通常情况下我不会建议病人转去急诊,但我觉得眼下就是个紧急状况。先别管我之前说的了。我们先要保证,几天内你就能见到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