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新的一天(第2/2页)

冯进军已经用手捧起水来洗脸,A照样学着,洗完脸才想起来没有带那条入狱时发的破毛巾了。此时冯进军将毛巾递了过来,呜呜了一声,A也没有客气,将毛巾接了过来,把脸搽干。

随后是刷牙,A照着冯进军的样子,把水槽上方木架子上的一个铁缸拿下来,瓢了一缸,又用手伸出在木架子上的牙粉中蘸了蘸,用手指刷起牙来。

A的动作很快,他有一个非常非常细微的动作,就是在蘸牙粉的时候,飞快地摸了一下木架子的木板,他摸到了一根铁钉已经微微突起。

A低着头刷牙的时候,眼神一直向上观看着木架子的底部。

这个木架子是用大的直角铁条固定上去的,从底部可以看到有钉子从铁条中穿过,将木架子固定在上面。

因为潮湿,这里的铁条已经锈迹斑斑了,几个铁钉非常的明显呲出了一小截,露在外面。

A的牙还没有刷完,就听到耳边有人低声说:“认识我吗?”然后是咕噜咕噜的巨大的漱口的声音。这是站在他身边的钱三贵抓紧时机向他说话,称着其他人也咕噜咕噜漱口的声音的间隙。

A微微侧了一下头,看了看钱三贵,他的确觉得眼熟,但是肯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钱三贵啪一口把水吐了,把脸微微侧了一下,乘着又有人咕噜咕噜漱口的时候,再次小声说:“钱三贵。中药。”

A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他猛地想起了这个叫钱三贵的男人。A把口中的牙粉吐掉,漱了一口水,吐掉,头也不抬的小声说道:“认识。”

钱三贵微微笑了一下,递了个眼神,就不说话。A也没有再看钱三贵,他脑中正在思考是不是可以借用这个钱三贵的力量。

A的动作算是最慢的,他最后一口水还没有吐出来,看守老涂已经又吼了起来:“新来的!吃奶呢!这么慢!想挨打啊!”

A也如同大家一样站起来,把铁缸放回木架子上。他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如果能够让木架子跌落下来,一定会很有趣,哪怕只有半边跌下来就可以制造一场混乱了。

A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别小看就在洗漱间的这么一点时间,我们聪明的同志们,就利用这一点点的时间交换着一些物品和情报,并且如同钱三贵那样发出巨大的咕噜咕噜的漱口声音,来掩护一些同志之间的对话和声响。

不得不感叹这种险恶状态下的集体智慧。此起彼伏的咕噜咕噜漱口声音下,同志们的隐蔽的斗争在暗暗的开展着。

不过,A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在刷牙的时候,也已经发现了这些故意弄得很响的漱口声音是有什么目的的。

白山馆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很多当时的监狱早晨是根本没有洗漱这一个项目的,但是白山馆却不觉得麻烦。白山馆的人有一个古怪的逻辑,就是这里是监狱,但是也不能完全像监狱,让这些*的人员过一些正常的生活,是能够消磨他们斗争的心态的。他们要的是这些*肚子里的情报,要得是破坏*的情报线,关押住这些人也是一个和共产党谈判的砝码。所以,白山馆的管理制度是游离在极度野蛮和虚假文明之间的一种近乎于变态的管理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