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用“病态”证明“活着”的存在感

我拿着黎嘉慕、梁哲、郑光希和林邈的资料去找欧映萱。当我按响2501室的门铃时,她很快地出来开门,手上依然夹着一根烟。

“你上一次说,林邈在你的生活里并不是第一个死掉的男人。所以,我让警方去查了你的其他男人。无一例外,他们全都死了。而且,还死得很有创意。”我把警方调查的资料拿给她看。

窝在沙发里、叼着烟的欧映萱一页页地认真地看了起来,但她的姿态显得“云淡风轻”,就像那些男人和她没有任何关联一样。

“哦……原来,他们是这么死的。其实,对于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我知道得并不是太详尽,我只是知道他们死了而已。你今天来,就是要告诉我,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吗?”欧映萱翻看着那些男人死亡现场的照片。

“石膏像几乎砸碎了黎嘉慕的脑袋;梁哲的大动脉被玻璃割裂之后,血喷出去一米多远;郑光希更惨,他整个人都被炸碎烧焦了;林邈则是跳下二十五楼摔得粉身碎骨。看到这些惨烈的照片,你难道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他们都和你相爱过,又都死得很惨。”我特意总结了一下,又强调了一下。

“我应该有什么感觉?是啊,因为他们的死,我才能意识到我还活着。因为他们的病态,我才能意识到,我还算健康。如果没有他们的对比,我的生命可能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吧?这就是我唯一的感觉。”欧映萱狠狠地吸完了那支烟的最后一口,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我看到欧映萱坐着的沙发后面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是她和林邈的合影。然后,我再看她房子里的布局和颜色,总使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大学的时候,林邈的公寓就是这样布置的,桌子上也有一张我们的合影。

“你知道吗?说不定林邈和你在一起只是在重复他和某个人的某段回忆。”我走到那张桌子前,拿起了那张照片看着,发现那上面的欧映萱亦如我多年前的打扮:长发迷人。

“他总在噩梦中惊醒,又在清醒时哭泣。如果这是他的回忆,我看这不过是一种折磨罢了。”欧映萱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到另外一个房间。我不知道她到底去干什么,但在她离开我视线的这几分钟里,我看到茶几的下方有一张名片:张智铭,康馨心理诊所。欧映萱也有张智铭医生的名片,说不定她也是他的病人。我把名片放下后,看到欧映萱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两杯红酒。

“鲜红鲜红的酒,就像是鲜红鲜红的血。你可以一边喝,一边看看我的新小说。红酒配上诡异的描写,最合适不过了。”欧映萱把她手里的一杯红酒递给了我。

我遇到了一个魔鬼,这个魔鬼杀死了我身边最重要的四个女孩。她还那么年轻,就变得那么歹毒。我无法想象,她向她们下手时是怎样的心情。我总是看见她如何杀死她们,也总是听见她们是如何在临死前尖叫。她竟然还把她们的器官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可那接起来的长发,那移植的脸皮,那移入的心脏和那被收藏的眼球,真的能把她变成她们吗?我看到她,整个人都在战栗,我怕得要死,怕得此生再也不想面对她。她是我一生的噩梦!

我读着欧映萱的小说手稿,内心一直在颤抖。我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感到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道充满了口腔。

“林邈说,他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女人,有一个非常奇异的家庭。而那个女人的妈妈也和我一样,是一位小说家。看吧,他在偶尔清醒的时候,会讲一些那个女人的事给我听。不过真可惜,那个女人死了。只有林邈才认为她没有死。”欧映萱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她又露出了那种十分诡异的笑容。

“酒里怎么有股血腥的味道?”我问道。

“哦,那是梁哲的血。他有时候用刀片割开自己的血管,放一些血出来,然后放在我家的冰箱里冷藏起来。你应该习惯这种味道啊!”欧映萱也将自己手里的那杯红酒喝得点滴不剩。